电光火石间,青合已经破壁而出,裹挟着弑神的戾气,化作数道剑影,向他们齐刺下来。
连翘眼疾手快,立即弯身躲开,陆无咎也险险一避,后背紧紧贴到了墙上。下一道剑光立即又劈了下来,连翘迅速躲闪,整个人快扭成了一根麻绳。
陆无咎如今也没有法力,幸好他身法也颇为灵活,两个人暂时没有受伤。
连翘被逼得步步后退,踩到了那堆白骨上,一脚踩到一个被削掉一半的头盖骨时,她浑身一哆嗦,顿时有唇亡齿寒之感,这半个头盖骨恐怕就是这青合的杰作,而这些人里也有相当一部分应该是像他们一样误闯的人,被碎成了尸块。
连 翘心惊肉跳,纵然她再灵活,也抵挡不住这剑分成数道,齐齐劈砍过来。而且这剑怪得很,刚出鞘时两个人都劈,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专劈她一个人。
难道是想各个击破?一把剑还生出灵识了?
又一次三道剑光一起砍过来的时候,连翘累得喘不上气,更何况,她还需要提着没系好的裤子,微微分神了一下,没留意从右侧还袭来一道剑光,在她发现时,那剑光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她以为要完了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揽住她的腰,将她险险拽开,然后那剑狠狠扎进石壁,铿锵一声,墙面霎时裂了一道长长的缝。
连翘心有余悸,若她没躲开,恐怕被扎穿的就是她了。
她拍拍心口,回头一看,发现拉住她的人是陆无咎,只见他眉眼一凛,反手祭出他那把穿花饮血剑,然后饕餮便从沉睡中被唤醒,咆哮着和青合剑缠斗起来——
连翘终于能松一口气,幸好有饕餮,别看它平时晃着脑袋不着调,关键时候倒也很是中用,威风凛凛,一点也不比青合的气势弱。
他们两厢缠斗时,连翘突然听见了水滴落的声音。
奇怪,这山洞里哪来的水?连翘四处打量,眼神一低,却看到了地上不知何时滴落了几滴血,再往上看,只见那血是从陆无咎的指尖滴下来的,他的右臂竟然被划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
连翘挪过去:“你这手,是替我挡剑的时候伤的?”
陆无咎抽回手:“不妨事。”
在外头,这伤对他们修士而言这的确算不上什么,但如今他们用不了法力,便只能硬扛。
连翘奇怪:“你为什么救我?”
陆无咎没什么情绪:“还能为什么?你死了,我也得死。”
呵!果然是这个原因,她就知道陆无咎没那么好心。
不过,论迹不论心。连翘握住他的手打算帮他暂时包扎上,至少不要在她面前继续流血。
这里没有合适的布,她打算从自己身上撕一块下来,本来手都已经伸到鹅黄色衣裙下摆了,想了想,又记起陆无咎很爱干净,于是她又掀开一层,换到里衣上,从下摆撕了一块洁白的绢布捆在他手臂上。
捆了三圈,她还解开了自己发尾系着银铃铛的红色头绳,用来替他将伤口缠好。
这么整理一番之后,连翘看着陆无咎包扎好的坠着银铃铛的右臂很是满意。
陆无咎却很是不满意,瞥了眼那铃铛眉头一皱就要扯掉。
连翘一把按住:“只有两根头绳了,你不要银铃铛,就得要小蝴蝶!”
陆无咎打量一眼她发梢坠下来的白玉蝴蝶,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银铃铛,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你就不能换种头饰,幼不幼稚。”
连翘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要不是现在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割爱?再说,这可都是别人送我的,都是心意。”
陆无咎顿了顿:“别人送的你都戴着?”
连翘摸了摸:“我喜欢的当然戴了。”
言外之意,不喜欢的碰也不碰。
陆无咎莫名又想起了那根浪费了无数块玉料才雕刻出来的白玉簪,烦躁地把手抽了出来。
这时,缠斗的一剑一兽已经分出了胜负。
饕餮一爪子把戾气耗尽的青合拍到了石壁上,只听咣当一声,长剑落地,再也没动弹过。
饕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迅速变回了人形,只见一个总着角的幼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唇红齿白,抬起袖子一下一下地擦着汗。
连翘颇为满意地夸奖两句:“饕餮,你最近表现很是不错嘛。”
饕餮哼了一声:“会不会说话,我何时不好了?”
连翘心情大好,没跟它计较,反而拍了拍它的肩:“你这么厉害,相信将来即便陆无咎接回了那只坏猫,也不会抢了你的地位的。”
饕餮很是受用:“那当然了,它怎么能跟我比!”
“不过。”饕餮转了转眼珠子,“你是怎么知道那只猫的?”
连翘坏心一笑:“我不但知道,我还给你葡萄吃,安慰你了,你忘了吗?”
饕餮震惊道:“什么你给的,不是主人给的吗?”
“主人?”连翘故意拉长尾音,“哦,忘了和你说,那天,我和陆无咎其实换了魂——”
饕餮愣了一下,再仔细回想当天的场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它就说主人怎么可能因为剥葡萄这种小事深更半夜把它叫醒……
“原来是你!”
饕餮怒了,不仅使唤它,还故意编造一只莫须有的猫来吓唬它,简直太可恶了,于是它噌地爬起来握着那把青合就要找连翘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