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地板看,回避地问,“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毕竟你是光明小区的别人家孩子,我们有点距离也正常。”
“一点不爽而已。”
“不爽?你高高在上,有什么不爽的,再说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又开始翻旧账,你不会鬼压床吧。”
我就是这么顺嘴一说,姜深被我弄得不自在了,他也脑袋转向一边。
“我没这么无聊,只是你先前犹豫着该听我的,还是听师兄的,让我不爽。”
“为什么?”
“你和师兄认识多久,和我认识多久?在我说的时候,你就该无条件相信我了,而不是在我和师兄之间犹豫。”
姜深讲得这么明白,我没什么不懂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不高兴。好像他还挺介意的,认为自己没有师兄重要。
我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了,不然为什么觉得他在吃醋。可是不一定是男女之情才会有醋意,朋友之间也会有。
打压下脑子里的妄想,我强迫自己用平常心去对待姜深的情绪。
“我最后还不是听你的,随便抓了一根。”
“我认为你就不该犹豫。”
“……那为什么不能再拿师兄指的,它也是给我便利。”
“偶尔一次可以,多了不行,不能让你养成靠外力的习惯。师兄迟早要离开。而且,不劳而获的事多了,说不定会折损你的气运。”
这番话成功地说服了我,鬼魂都出现了,那因果报应估计也是存在的。师兄是集合体,不懂人的忌讳这些,就是想让我获利,但是拥有记忆的姜深会考虑得多一些。
“姜深,你好可恶。”
“我好可恶?”没想到被我恶人先告状,阿飘眯起眼,对这个说法完全不赞同。
我有理有据地说,“你让我和师兄交朋友,以后它没遗憾了,消失了,我不就失去这个朋友了。”
“帮助朋友不好吗,能陪你一段路的朋友也算一段缘吧。再说,谁能一直陪着谁?小学我们关系多好,中学以后呢?”
“……”
一个回旋镖打中,我被堵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可我又觉得不该这样,“像我们爸妈,不就可以一直互相陪伴?”
“常理来讲是这样,可在谈恋爱成为夫妻之前的十几二十年那段时间,不也没陪伴。”
姜深严谨地反驳我这个一直陪伴的观点,我绞尽脑汁,又提道,“那我和梁晟晟可以,他一出生我俩就在一块。以后就算各自组建家庭,也还是姐弟,会一直来往。”
姜深:“晟晟会时刻在你身边吗?等他有老婆孩子了,当然优先自己的小家庭。”
我还说不过他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正常,我可不要做霸占弟弟的大姑子,那很拎不清。
“你说我可恶就可恶吧,我只是想给你说,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朋友。而师兄的事,也算圆它心愿。如果你觉得悲伤,明晚就不用应邀,我去说。”
我撇嘴,小声辩驳,“我又没说不愿意。”
姜深的眼神看过来,我又没敢和他对视,先移开了视线。
“你自己愿意的,我没强迫哦。以后不要拿这个和我吵架。”抢先预判说着,姜深和我要一个肯定。
明明他自己最会翻旧账,还说我。
“知道,我会和师兄好好做朋友的。”
讲完了,我发现我和姜深这样半夜谈心,像极了女生宿舍的夜谈会。
只不过面对他,我无法分享女孩子的心思。如果被他知道我暗恋他,并且是从初中就开始隐约有好感,他会怎么看我,觉得我很莫名其妙吧。
总不能觉得我恶心吧?因为喜欢而故意疏远。
如果我完成了师兄的心愿,那么姜深要是看到自己爸妈走出来了,他是不是也会无牵挂地走了。
我会舍得吗?
“姜深,等你爸妈又生孩子了,你也会消失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梁从容,我消失不消失,对你没有影响吧?”
我合拢嘴巴,不自觉地瘪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句话。可理智觉得不能输,非得说点什么。
“我还指望你像师兄那样,让我中彩票。”
“如果要用你一年的好运气换呢?中了彩票以后倒霉,走路摔跤,买东西坏掉,排队总是最慢,你还愿意?”
“那得看中多少。”
“五百万,换一条命。”
“……”
这是什么守恒定律等价交换?不和他聊这个了,我指着外边,“我要睡了,你回家吧。”
“晚安,梁从容。”
他飘走之前还帮我把灯给关了,整个房间黑下来,我往后瘫倒在床,像条毛毛虫那样蠕到床中央。
早上我自己醒来的,姜深今天没叫我。
爸爸做了早饭,他和妈妈吃了就去上班,说我要是有空,可以督促一下梁晟晟看书或者写暑假作业。
我吃着自己的早饭,连连点头,我在屋子里都没看到姜深,说明他还没来我家。
难不成昨晚聊天,他又感到不愉快了?我讨厌自己时刻揣摩别人情绪的样子,谨小慎微、瞻前顾后,他一句话一个眼神我需要想半天。
身不由己的滋味真不好受,暗恋真是会折寿。
我吃过后把爸妈和自己的餐具洗了,这会八点,我敲响梁晟晟的房门。
里面没有动静,难不成今天决定睡懒觉?他这懒猪一睡,恐怕会到中午才起来,下午他要练书法,上午不能荒废。
“梁从容,早。”
“姜深!”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语气都提高了。回头看到他穿进我家防盗门,晃晃悠悠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