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挚友的暗恋手记(18)
我在师父身旁盘腿坐下。
“师父?”我想问他让不让我去仙门大比。
如果师父不让的话,我就不去了。
虽然我也很想和尹问崖一起参加仙门大比,但比起我不该有的私心,还是师父更重要。
师父没有动作,只是双手曲起,垫在脑后,似乎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我像以前一样,朝师父面上的书本伸手,想要拿起师父盖在脸上的书,然后师父就会无奈地叫我“逆徒”。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为了好玩,而且师父也会配合我。
我对这种能够证明我们师徒十分亲近的游戏,乐此不疲。
但是这一次,我的动作被制住,停在半空中——师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什么悄然无声地改变了。
“真不想让你去啊,苍晓。”师父缓慢地坐起身,原先盖在脸上的书也掉落下来,顺着光滑的石壁落入湖中。
我趴下身去捞那本掉下去的书。
师父挥一挥袖子,那本书就被风送回了他的手里。
我困惑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张年轻的脸。
这张脸既陌生,又熟悉。
他的皮肤如同瓷器般光滑细腻,五官精致漂亮,像是冰雪雕刻出来的人,有着雪白的眉毛和睫毛,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并不算明亮,甚至有点发灰,却十分清透,让人想到阴郁天空下,浮在海面上的冰川。
是年轻的师父。
我终于对当时颜婉前辈所说的话有了概念。
但我只是惊讶了一下,就坐直了身体,比先前还要困惑地看着师父。
修仙之人的寿命很长,即便不用驻颜丹或易容术,修士也能自然地让自己的外表保持在年轻状态,一般只有修为无法再精进,临近仙解的修士才会无法维持自己的状态,呈现年老的外表。
从前的我一直以为师父快要仙解了,所以我非常珍惜和师父相处的每一天,结果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师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是在期待什么。
但我没说话,因为我想不通师父此举是何意。
师父渐渐皱起眉头。
我恍惚了一下,回想起当年我筑基要渡雷劫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个表情。
是那个——“大智若愚”的前摇。
他抿着唇,移开视线,看向已经无法平静的湖面,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强忍着什么,眼眶都红了。
我的师父,其实是个很爱哭的人。
我渡雷劫时,最后一道天雷劈下之后,我没能立刻爬起来,师父以为我死了,在世人眼里本该冷漠淡然的无情道修士,哭得像个小孩一样伤心。
在师父诚实地告诉我当年收我为徒,是因为我不够精明的真相之后,我赌气说他没有一个无情道修士的样子。
他老人家倒是很坦然,还说:“不然我为什么还留在此界,没有飞升?”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我朝师父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垂着眼睫,瞥了一眼被我捏住的衣袖。
“师父好看的。”我说。
师父瞪了我一眼,我能看出他在生气,但是他顶着这张脸生气,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自顾自地生气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平复了心情,嘴角上扬,看起来一脸欣慰,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现在我放心了。去吧,你去仙门大比吧。”师父准许我去仙门大比了,我有些高兴,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转变心意,但我习惯了不求甚解。
有些答案没必要问得太清楚。
我离开的时候,听到师父若有似无的声音,随风飘入我的耳朵。
“徒儿,
“幸好你是根木头。”
第10章 被别人排挤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仙门大比报名这天,我来到正殿广场。
只要是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都可以报名参加仙门大比,许多外出历练的玄清宗弟子都回宗报名了。
我环视一圈,没看见几个自己脸熟的人,无论是尹问崖,还是那位曾经路过景山千洞山顶的同宗弟子。
或许是我来得太早了,他们还没来吧。这种赛事我是第一次参加,来得早一些,没有坏处。
“个人赛报名请排左边队伍!往届参加过个人赛的弟子不得再次报名,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参加个人赛的机会。”队伍末端有人举着扩音法器提醒前来报名的弟子。
我记得上一届的仙门大比个人赛魁首就是尹问崖。那他这一次是要参加团体赛?
我转头看向另外一边排队的队伍,相比有且仅有一次参赛机会的队伍,团体赛这边就热闹得多。
他们有的是做悬赏任务时的固定队伍,有的是和宗里的朋友组的队伍,还有一些有过人的领袖能力的弟子,三两句话就当场组好了队伍。
我和那位队长对视了好几眼,但他的视线都非常精准地擦过我,看天看地,看树看草,就是不看我。
在一般情况下,我可能有些迟钝,但在这种时候,我迅速领会到他的意思。
他是不会找我组队的。
尽管他们缺人,也不会找我。
而我也不会这么没有眼色,明知道对方不想找我组队,还要觍着脸上去问他们缺不缺人。
我虽然练剑,但我又不犯贱。
就像我师父喜欢直钩钓鱼,我相信总有人的眼光够好,主动邀请我入队。
于是我撩起衣摆,和其他等待组队的弟子们一样,在正殿广场的一角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