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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之罪(77)

李嬷嬷表情好了,心道:原是给孙媳妇仗声势的。

方静宁确实是狐假虎威,借侯府的势。

她后来反省,回门那日是她想差了,想着是回外祖家,竟只带了陪嫁的下人,若是有侯府的人陪着,二舅母断不敢随意说她嘴,侯府也绝不会应允世子夫人受气。

恐怕当日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一次,方静宁做足了侯府世子夫人的排面,带着两个嬷嬷和一串儿的婢女,乘着挂有平南侯府标志的硕大马车,身后跟着两排护卫,一同出现在了国公府。

方景瑜、方族长等人瞧见方静宁这极大的排场,满脸惊喜。

而这一次,她身边没有许活,国公府下人们仍旧不敢有分毫慢待。

李嬷嬷和小荻也跟着昂首挺胸,极风光。

忠国公府众人见了,神色各异。

忠国公魏高神情不愉,尤其是听到方静宁介绍到老侯夫人身边的秦嬷嬷时,脸直接黑了。

二房娄夫人看见方静宁这模样,心里骂她“小人得志”,面上却不敢随意说什么。

众人寒暄时,老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夸方静宁的好,其他人基本都言笑晏晏地附和,与方静宁说话,也都捧着。

方静宁完全成了中心。

谁也不是傻子,不是吗?

方族长等人底气也更足了,寒暄一阵儿便进入正题。

有些话,方静宁极难说的,方族长便圆滑道:“不若寻个清净方便之处,教人先去交接,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娘子慢慢和静娘、景瑜叙旧?”

他说完叫出方家的管家文伯,文伯带着方家那一份账册来了,就是为了交接。

忠国公魏高挂不住脸,讥讽道:“你们准备倒是充分。”

侯府是真材实料,国公府却是凭着女儿和外戚的身份才维持着体面,实际上没有太过出息的儿孙。

方族长早就作出选择,如今当然不能怯懦,便笑道:“不敢耽搁国公府的时间。”

老国公夫人极有心眼,一看儿子的神色,便知方家的家产恐怕还有问题。

她心里一面觉得儿子太肆无忌惮,一面又必须作出姿态来,她从前一手不沾,便得教人知道她一直一手不沾,这样姐弟俩纵是对舅舅有些怨言,对她这个不知情的祖母情分还是在的。

是以,老国公夫人先是催促长子:“方家这么有心,你快去安排。”

随即,她又看向方族长道:“我老了,精神不济,久未管家事,旁的都是两个孩子舅舅在管,就只有他们娘的嫁妆在我手里,一并还了。”

忠国公魏高不得不命人去安排交接,然后便甩袖走了。

方家没管他如何态度,方四老爷、方五老爷都是行商的,方景鹤也极擅算数看账,他们一起去帮着文伯核对。

这么多年,双方不可能细细对账,三天三夜都对不完,只能囫囵对一遍家产,再看一看各个地方收支产出是否正常。

另一头,老国公夫人起个话头,众人便一直在说方静宁姐弟和魏家的孩子们幼时的趣事,相谈甚欢。

中午,方静宁姐弟和方族长等人在国公府用的午膳,极为丰盛。

期间,李嬷嬷、小荻她们得了方静宁的允许,各自去见府中熟识交好的下人,两人为了面子,一个劲儿地说方静宁在侯府如何好。

傍晚,账终于对好了,方四老爷、方五老爷并管家文伯回来。

结果是,很多物件儿都破损无了,有十来处田产庄铺也都因“亏损”转卖了,方家的产业没有进益不说,家业直接十成去了三成。

而账上没有一分钱,国公府的人给出的理由是:为方静宁准备嫁妆了。

何其无耻!

唯一保全完好的,只有魏玉妍的嫁妆。

这个结果一出,在常诸人脸色皆变,尤其是国公府的女眷。

老国公夫人直接发火,喝道:“教他代管妹妹妹夫的家产,就是这么管的吗?叫他过来,解释清楚!”

方家人早有预料,神色虽气愤,但也不如国公府众人反应大。

方静宁沉默。

方景瑜则是咬紧牙关才没有失态。

忠国公魏高过来地很迟,一来就沉着脸,倒打一耙:“他们花用多少,田产铺子出息产出多少,都是在账上记着呢,我堂堂一个忠国公,还会作假不成!”

他毫不心虚,“我事务繁忙,本就无暇多顾,能帮着料理已是看在故去的妹妹妹夫面子上,铺子亏损,田产不收,岂是我能控制的?”

他说花用掉了,便是花用掉了,难道自个儿的国公府还会揭他的底吗?

家具的事儿,方家先前没闹出来,如今便更没理,国公府就不承认,闹开了,方家也不好看,少不了被指着说“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魏高就是有恃无恐。

除非撕破脸告到御史台……

但国公府是否会受罪责不一定,方家姐弟名声上绝对是落不到好的。

息事宁人吗?

方族长等人没法儿再出头,方景瑜气得发抖。

方静宁由始至终沉默,只是此时多了些心寒。

魏高冷嗤一声,“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不奉陪了。”

他抬脚要走。

老国公夫人尤表现得气怒非常。

李嬷嬷等下人大气不敢出。

倒是秦嬷嬷,一笑,出声劝老国公夫人道:“忠国公分身无术,世子夫人理解的,您莫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

总要有个任打圆场。

“世子夫人,您说呢?”

秦嬷嬷轻轻抚在方静宁背上,在她耳边放低声音道:“舍些钱财罢了,全了您的好名声,您日后就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