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尊总劝我修合欢道(9)
但她绕看了几圈,也不知如何熄了这香炉,只好揉了揉鼻尖作罢,转而四下打量。
这屋里陈饰的风格也很是奢靡,这儿一张古朴桌椅,那儿摆一坛青瓷花瓶,还插了几根桃枝,艳艳开了点花蕊。
嗯……
同师尊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祝卿安粗略看过一番,只觉着这檀香非但没能清心镇神,反而是更惹人心烦意乱。
香熏人暖,合之夜色静谧,她只是躺在床榻上胡乱想些东西,没成想困意突袭,竟这般昏睡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想起点儿要紧事,好像还没问师尊,如何成仙呢?
翌日,卯时。
天微亮,尚且带点薄雾,墙上乌瓦沐在如丝云烟里,浸透了水气,于瓦沿坠下几滴清露。
祝卿安不惯这儿床榻,醒得很早,此时已茫然起身,胸腔仿佛都被檀香灌入,微微发闷。
她摸摸眼角,指尖稍润。
又梦到娘亲了。
朝眠峰的早晨很静,祝卿安待在屋里也无聊,斟酌着出了门,想起昨日贪欢那话,她往隔壁屋瞧了一眼,屋门禁闭。
也是,师尊应当没醒。
她有些茫然,不知该做什么,只好四处走走。
初入院落时祝卿安担惊受怕,且正好绕了另一道廊桥走,所以没经过这儿内院,现下走来方瞧见院中如此景致,又愣了神。
只见这方小院正中栽着一棵桃树,树干峥嵘向上,瞧着有几人合抱粗细。
桃花染遍枝头,将那白墙也映出影影绰绰的粉,树枝上挂着些木牌,被风吹起相撞,发出脆响。
树下是一方小石桌,上面还落了些未清扫完的桃花瓣。
忽有片桃花瓣打着旋斜滑过她的眼前,没等她接住,身后响起那道熟悉的慵懒女声。
“据说这桃花曾是上清宗祖师娘娘的武器,每掷出一朵便是一个人头落地。”是越尔。
祝卿安一个哆嗦,从如梦似幻的美景中回过神来,猛然撤步,离那朵花瓣远远的。
她可不想自己血溅当场。
“倒也不必如此谨慎。”越尔被她逗乐,“种这树的人早已飞升,这桃树如今也只是普通桃树,”
话至此,她神色染上点落寞,“不会再有人懂得如何用它了。”
祝卿安敏锐察觉她情绪不对,不由凑上去小声喊她一句。
“师尊?”
越尔只是收了话头问,“起如此早,可睡好了?”
不大好。
祝卿安很委婉,“不太习惯。”
越尔只是客套一问,没真在乎她睡得如何,自如地在石桌前落座,手一挥拿出套烟青冰纹茶具,准备煮茶。
瞧着的确惬意。
祝卿安到底记挂着心头大事,见人便问,“师尊,我已拜入您门下,可否告知我那成仙的法子了?”
“得亏你还记得。”越尔茶才啖上半口,只得放下,无奈回答这小豆丁的追问,“真是从一而终。”
“凡人十岁时根骨初现,那时修行资质自然见分晓,有根骨之人方能迈入修行之道,你还有两年,且先等着吧。”她面色淡然续一口茶。
“若我那时根骨不好,亦或是没有根骨怎么办?”祝卿安听她说完却没能放心,反生出些忧虑。
“没有根骨?”越尔笑了一声,“那你成仙的念想便只能当作大梦一场了。”
祝卿安听了这话,小脸登时煞白,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让越尔心软了些,安抚道,“不必担心,就算你只是个凡人,本座也有这财力养多个你,左右不会短了你吃穿用度。”
“不是的,我一定要成仙。”祝卿安有些急了。
说完,她瞧见越尔眉梢一扬,神情似乎是有些惊讶,心头犹如灌了盆凉水,顿时冷静下来。
听师尊所言,根骨应当是天定的,自己这样对着师尊吼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娘亲从小教她对人需得有礼有节,方才自己又没做到。
“对不起……”祝卿安懊恼起来,气焰立马消了,小声道歉。
越尔倒也没生气,还笑她,“孩子生性。”
祝卿安头更低了。
不知到时境况如何,若真是没有根骨怎么办?
“也罢,”越尔沉吟片刻,“本座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这法子又苦又累,饶是寻常人都难以坚持下来,你可以吗?”
祝卿安闻言眼一亮,只消有法子就行,她坚持不下也会咬牙挺着,“我可以!”
她那时还不知师尊恶劣的性子,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很久以后才是晓得,这女人早猜到她的真实身世,不过是想逗人玩。
让她白吃了许多苦头。
“这头一步需得锻体,那日我替你疗伤探查过,体质不算好,要用药物辅助改善一番。”
她慢条斯理把茶满上,眼一抬柔笑道,“宗门灵药皆出自沉青峰药阁,你且去那儿找到药阁长老,要这几味草药回来。”
说罢,石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张宣纸,上写有几行字,祝卿安见惯了她的神仙手段,如今已不会奇怪,拿起来读了读,字都认识,可连在一块就都是她没听说过的东西。
她认真叠好收进袖口,才抬头,“要如何去?”
*
沉青峰不同于朝眠峰,没有什么山涧瀑布,漫山是大片灵田,郁郁葱葱,再往上望去,快到山顶才有稀疏的林子。
走出吊桥便是四五条小道,都不知通往何处。
虽说各峰间有吊桥相通,但祝卿安依旧走得微喘,停在原地边歇息边思忖,决定随便选一条,遇着人再问路。
可现下时辰尚早,人影都瞧不见一个,唯有些雾气还凝在路边灌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