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总说我和男主是一对(66)
还没看完,洛飞羽先停了片刻。
……这份残篇里居然有自己。
之前都没有的,这次却是他和段无思的对话。
而且还像是最后阶段的对话。
洛飞羽只看到这里,却十分罕见地产生了类似难过的情绪,想停下来缓一缓。
残篇中的自己在对段无思说不要难过,如今的自己看着却觉得难过。
那自己前世这样说的时候,大概也在难过。
冥冥之中,在这一刻,有些东西真正重合到一起去了。
于是“咔”的一声,记忆的封印松动。
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又说了什么。
洛飞羽有种恍然的感觉,像是在寻求新的信息,又像是在温习尘封的过去,他重新看向浮现在脑海中的文字。
他说……
【“天下谁人不识君?”洛飞羽将倒下的杯子扶正,“独酌也好,共饮也罢,偌大江湖,想和你喝酒的人不可胜数。你喜欢,怎样都相宜。”
段无思倏然抬眼。
下一刻,被他用手在底下掰的石桌裂了。
碎石砸在地面,杯盏再次倾倒。
“哈……”
段无思撑着残破的石桌,狠狠转头,看向空荡荡的侧面,音量难得有些大。
“洛飞羽……你怎么能和我说这种话?难道你觉得你和别人是一样的吗?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把你忘记的人吗?你……你不如杀了我,你不如让我陪你……”
说到后头,竟成了带着哭腔的气声。
洛飞羽难得沉默,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也只沉默了半晌,随即撇下一地狼籍走到段无思身边,拉着人手臂一下又一下地拍背。
“是我不好,不要这样哭了……”还是带着叹息的语气。
“……你怎么能和我说这种话?”段无思借酒发作,便全当自己在耍酒疯,什么都不听不管了,又低喃了一遍,眼神好像在做梦,“……你好像没什么怕的,不怕痛也不怕死……但我痛、我怕……”
他说得断断续续,被自己的哽咽打断好几次,毫无气势可言。
“有。”
洛飞羽将他的脸转过来,用衣袖把眼泪擦干:“你哭得我痛,不要哭,好不好?”
“……”
段无思盯着他,不说话了,但鸦青色的眼睛里仍然亮色波荡。
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的剑是世上第一剑,他的刀是世上第一刀,斩孤月、碎山河、断东风,每每出手震惊四座,春花草木瞬间失色。
谁人不识?
无人不识。
但无知己。
无知己,无知己,无知己。
再好的酒,再多的人,再大的江湖。
都没有意义了。】
第34章
洛飞羽从未有哪一刻的感触像现在这样强烈。
压抑、空洞、痛楚?
不止这些。
苦涩、混乱、恍然?
不止这些。
被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 像是一阵狂风吹过,有关过去的迷雾骤然散去。
纷繁杂乱的声色光影在脑中流转,即使转瞬即逝, 却留下了足够的痕迹,不再失落于暗中。
他依旧闭着眼睛、气息平稳,心中却已有了波澜。
——其实他忘记的事本就只有一件。
前世, 他和段无思相识四年后于北漠再遇,在沙漠里停留了大半年。北漠事毕, 正逢江湖五年一度的英雄宴,二人便同去临州, 路上宴中,谈天赏景好不惬意。
但那次的英雄宴并没有圆满结束。
按照惯例, 英雄宴应当连续举行一个月,在此期间, 江湖侠士都可前来吃酒谈天、登上擂台共论武艺。
然而,大半个月后,一位声名远扬的老江湖——也是组织英雄宴的几人之一,失踪了。
此人在指法与毒术上造诣极高, 本身性子亦正亦邪,早年行事狠辣、出手凶残,几十年过去却渐渐收了锋芒, 在临州开了间医馆,专门为别人看病。
人们惧他手段敬他高龄,又看他如今向善,便选择性地不去提那些过去。
但这人早年的名号仍然一直用着:
阎王指,柳孤村。
宴会中途,柳孤村莫名失踪?
消息一出, 众人皆惊。
宴会是举行不下去了,但由此聚集的一众侠士却不可能就此散去,人们开始从各方面寻找蛛丝马迹。
英雄宴来了许多名士,万众一心之下,还真在短时间内找出了可疑之处。
线索指向临州城外的一片荒地。
那里是前朝古战场,曾经长期被鲜血浸染,目睹战场刀剑无眼生死无数。后来战争停止,那块地方便成了无人问津的荒地。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谁,默默在荒地里立了许多无名碑。
那人或许本是好意,想慰藉那些死去的士兵,可那白森森又简单粗糙的一排排石碑实在过于扎眼,去的人越来越少,原本路过的也开始尽量绕路,就连著名杂集《临州夜话》里也写着:“意聚成障,恐生惊变。”
人们略一合计,便火急火燎地说要去探查,有几个年轻毛躁的完全都没吱一声,早早冲过去。
然后再没回来。
这下,事态更严重了。
柳孤村莫名失踪,尚不能一口咬定他出了事,但当前去寻找他的、活生生的人再次失踪,就证明这地方一定有问题。
后来的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片地方开始迅速出现属于新生的障的气息,它们试图从无名碑下钻出来,有少数甚至已经钻了出来,只是被将荒地包围的众人齐力斩杀了。
人们在荒地苦熬一段时间,轮流守着,不让邪障跑出去造成祸患。但几天之后他们发现,仅仅斩杀爬出来的障还不够,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就算真有高手能不眠不休一直坐镇——不、其实达到能快速除障水平的高手根本没那么多——就算有这样的高手,高手也是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