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见到姿容靓丽出众的少女,面色不解的望着她。
这少女青春貌美,偏生出身寒微,又能被郑郎君直接引去见长公子,傅母心下觉得这女子应当是长公子麾下的部将,见自己妹子青春貌美,想着讨好上面,就把人送过来服侍。
妾室之属,出身寒微,和自家女郎想必,简直天壤之别。即使不是婢女,却也和婢女没有什么差别。
“去吧。莫要让女郎久等。”傅母自认脾气尚可,见着这女子没听清楚,还将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晏南镜笑容莫名,抬头看了一眼许堇看中的桃枝,这棵桃树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桃树长得不高大,但是枝丫甚多,要是她真的爬山去,一个不甚,裙裳都要划破。
她没有送上门伺候人的怪癖,更没有喜欢叫人看笑话的习惯。
“我不是婢女。”晏南镜笑容绵软,可是话语却很不客气,一下就把傅母给顶撞了回去,“如果阿姆能等的话,那就现在这儿等等,看有没有家仆经过。”
齐昀这儿没几个婢女,要是让婢女来等到日落都不一定有人来。
傅母没有想到这年少女子开口竟然如此不客气,当即脸上浮出了怒色,“出身卑贱,竟然敢不听调令?!”
“尊卑有别,难道你还觉得仗着长公子的宠爱继续胡作非为吗?”
傅母言语不由得提高了些许,引得前头的许堇回头过来。
晏南镜笑容消弭眉头微蹙,两眼看着傅母的神色里隐约有了些厉色。
不同于深闺女子虚张声势的怒气,那股厉色沾过血,从眼眸和看似平静神色里一层接着一层翻涌而出,几乎要生出刀,径直将跟前的人给大卸八块。
傅母被她刀刃一样的眸光慑得心头一震。傅母来往的都是温言细语的贵妇人,要么就是低眉顺眼的婢女仆妇,没有见过这种带杀气的。
尤其这杀气真正经历过了血淬炼成的,和贵妇们那讲究姿态漂亮的怒火完全不同。
“女郎能不能帮我摘下来呀?”许堇指着树上的那枝桃枝问道。
原本有些畏缩的傅母,听到这话又重新抖擞起来。她使唤不动这小女子,但是自家女郎可以。
“我家女郎自小是被虞夫人养大的,和长公子也是自幼认识。”傅母顿时有了底气,下颌微微扬高,“将来你应当也是明白的。”
话语下的意思左右不过是长公子的生母力求促成两家的亲事,她面前的这个看着不谙世事的少女可能会是主母。
“和我有关系吗?”晏南镜反问。
她满脸迷茫,然后撇下傅母去看许堇,“女郎为什么找我去折呢?”
许堇满面苦恼,“因为我折不下来。”
被所有人娇养出来的贵女,带着一股不管人死活的温良。
“可是我也折不下来呀。”晏南镜笑道。
许堇长这么大,除却齐昀之外,还没有被人这样明言拒绝过,一时间犹自有些回不过神来。
“既然都折不下来,那就先等着,要不然等有人经过,告知长公子。让长公子过来替女郎把桃枝折下来,如何?”
那边傅母闻言就要出声训斥,却被她一眼制住。
“可是,”许堇愁眉苦脸,“长公子才不会帮我呢。”
“怎么会呢。”晏南镜温言软语,“方才傅母不是说了吗,女郎和长公子自幼熟识,一块儿长大,自然是交情非比寻常。长公子最会体贴人,平日就算是下属也能得几分颜面。更何况是女郎呢。”
“才没有呢。”说起齐昀,许堇连连摇头,“说是一块儿长大,但是我见着他就怕。每次说话也说不到十句就要让我不要做这,不要做那。”
许堇早年丧母,父亲许倏时常带兵出征,兄长也要读书不可能一日到晚在家,所以托付给了虞夫人,虞夫人心里有打算,再加上他父亲在邺城里的地位,所有的贵妇见着她都是笑,一味的宽容。
但齐昀却不,他见着她不假辞色,做的好了不一定会夸奖,但是做错事了若是被他看到必定会纠正呵斥。那模样简直比自家父兄都还要严厉。
傅母听着许堇和晏南镜说长公子对她严厉,生生在这个仲春的天,出了满额头的汗。
偏生她不能打算女郎的话,只能在后面干着急,一个劲的使眼色,示意女郎不要再在人前灭自己威风了。
“怎么会呢。”晏南镜暼了一眼傅母那使过来的眼色,面上越发的纯真。
“爱之深责之切,如果不是长公子对女郎格外爱护,才会对女郎有所要求。所以这件小事,长公子也一定会帮忙。实在不行,那就请傅母帮忙折一下。”
她说罢,神情里有些忧郁,“我和女郎都攀爬不上去,婢女们又没有跟来,所以就只能请傅母帮忙了。”
“可是傅母不是做这个的,傅母的职责是提醒我礼数是否欠缺。”
傅母听到这话,原本有些颓丧的面色都振奋起来。
晏南镜神色依然和刚才没有太大的变化,“傅母的职责不仅仅在此,古时傅母还需保育贵女。现如今女郎有所需求,这不就是傅母的职责么?”
好一张嘴,几下的功夫,就已经把傅母和那些婢女给等同起来了。偏生话语里没有明说,也不好训斥的。
这会儿正好有家仆经过,她叫住家仆,让家仆去传话,说是许家女郎有难事,若是长公子已经议事完了,还请长公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