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让人给晏南镜上的酒水只有那么一点,自己和杨之简就没有那么多的约束。所以待到酒喝完,她就看待两人的身形晃了晃。紧接着就噗通两声,这俩全都一头栽倒在席了。
堂内服侍的人已经老早被齐昀屏退了,这会儿就他们三个。
晏南镜惊得手里的漆卮差点没丢出去,见着这俩倒了,她丢开手里的东西,几步到杨之简那儿。
杨之简酒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只能说是平常。或许是酒水精酿,格外醇厚,所以一敦的酒水下肚,人也倒了下去。
“阿兄?”她见杨之简面色发红,人是怎么也叫不起了。
正要她准备去叫人,好把这俩全都给挪回他们自己的屋子里去。
齐昀那边发出嘭的一声,动静不小。晏南镜一看,原来是齐昀胳膊撑着想要起身,结果一时不慎额头直接撞在了漆案上。那力道光是听声音都知道不小,听得牙都忍不住发酸。
他没撞死吧……?
晏南镜见着齐昀整个人又掉在地上,忍不住心想。
她过去,见着齐昀整个人在漆案后躯体蜷缩起来,那力道是真的不小,漆案上残留的那些酒水被撞上来的力道震的洒了出来。
齐昀老大的个子,蜷缩起来的时候,看着格外的诡异。手掌抱住面颊,她也看不清楚他这会额头到底伤势怎么样了。
她会处置伤势,但是此刻不打算派上用场。晏南镜转身过去,就打算去叫家仆过来。才往外迈了一步,就听到漆案后的齐昀发出一声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呻·吟。
这下丢开他离开好像不太成了,若是他晕过去了,又或者是不清醒,她做什么都没什么顾虑,可人还有意识,那就不行了。
晏南镜到齐昀身边,“长公子安好?”
躺在那儿的人没有回应她一动不动,似乎刚才的动静只是她的错觉。
然而她才一动,打算离开。一动不动的人就有了动静,他嘴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呻·吟。里头夹带这些许喘息,连着身躯都开始扭动起来。
晏南镜俯身过去,在他的背脊上拍了拍,“长公子此刻觉得怎么样?是方才撞到的地方痛吗?”
他依然不答,不过原本抱在头颅上的手掌挪开,露出微微泛红的,袒露出些许脆弱的眼。
齐昀的这个模样她从未见过,从两人当初相遇开始,她看到的,全都是冷静有礼,以及孔武有力。
脆弱这两个字哪怕是用在郑玄符身上,都落不到齐昀头上。
她头回见到如此的齐昀,不免有些心慌意乱,“你头上还好吧?”
说着伸手出去将他的手掌整个都拉下来,去看他的额头。
奇怪的是额头并没有红肿,看来那一下应该是没有砸在额头上。这下她觉得更加棘手了。她总不能在他发丝里摸索去找伤处吧?
“长公子现在觉得怎么样?”她继续问,“知道我是谁吗?”
他手被她拉开,面容完全袒露出来。他的面上浮现两块酡红,那酡红从脸颊上几乎一路延伸到了唇上。唇色水润且鲜艳欲滴。是完全用唇脂染不出来的艳色。
晏南镜男人见得不少,和齐昀相见相处的也不算少。然而遇见这么容□□人的,还是头一回。
她不安的很,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盯着他脸上,满脸的无措。
晏南镜才一动,手上一紧。低头去看,发现她手指已经被他握住了。喝醉了的人身上滚烫,像是喝进去的那些酒水,全都烧在了身上。指尖感受到掌心滚烫。
喝酒了的人毫无理智,她挣了两下,不仅没有挣脱,反而越发力道大了。
“长公子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她低头下来,提醒他在外谦谦君子的人设。
哪怕知道是假的,也要拿来用一用。
他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些许自嘲。然而下刻,他就摇摇头,“不记得了。我是谁呢?”
这家伙该不是借酒发癫吧?
晏南镜忍不住想。
她耐着性子,“你是齐侯长子,也是邺城里有名的君子。”
谁料这话一出口,他脸上的笑消失干干净净,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那目光落在身上不太好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一五一十的全都看透。
“你觉得我是吗?”
“不是,你要是君子,那这世上所有的好人都要痛哭流涕了。”
她手指被他抓在掌心里,他掌心滚烫,而且掌心还有指腹上因常年持武器而长出的老茧,也是让人很不舒服。
这触碰让她有些心烦,又挣脱不开,心烦意躁之下,径直说实话。
他也不气不恼,只是望着她笑。
和平日里人间那副拿捏到恰到好处的笑容,带着点儿随心所欲。
“我得去叫人了。”
能睁眼能说话,那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隔着一层头发撞上去的,不至于真的撞出什么好歹。
“也不知道郑郎君在不在。”
这话让他眉头蹙起来,“郑玄符已经叫我赶回去了,他有自己的家,没事老是留在我府里干什么。”
说完,他突然整个面颊都痛苦的皱起来,一手去捂住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