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倏家这次出了大事,你父亲那里可有什么表示?”
齐昀颔首道,“父亲已经派名医过去替许少将军救治,听人回来禀报说,许少将军形势危急,就算勉强保住性命,恐怕日后也不能再起身了。”
晏南镜看着齐昀神色里忧思重重,像是真心实意的为许少安忧愁。
她想要从他那张脸上看出半点破绽。然而看了小会却没有寻到半点蛛丝马迹,她的注视引来他转眸看来。
晏南镜赶紧的坐好,不去继续看他。
“坠马不死,就已经是走大运了。”
袁太夫人叹息,“别的就不能再贪心了。”
“对了,你那个母亲……”
袁太夫人见到齐昀,到唇边的话语又落回去。她并不是那种挑拨儿媳和孙儿关系的恶毒家姑。太夫人看了一眼齐昀,齐昀面上略带疑惑,“祖母,母亲怎么了?”
太夫人不喜欢虞夫人那喜欢撒娇使小性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脾气。以往她也没插手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亲生父母过来也改不了,何况是她。
只是虞夫人这次越界了,想要操纵齐昀的婚事。婚事如何还是看齐巽自己的考量。太夫人不喜欢见到虞夫人连自己都没整饬好,就咋咋呼呼的来管齐昀的事。何况还是手拍脑门,就自顾自的就下了决定。然后搅和的天翻地覆。
“母亲她为人糊涂了点,但是没有什么坏心。”
见太夫人欲言又止,齐昀为生母辩解道,“如果母亲无意冒犯到了祖母。”
“阿虞能冒犯到什么呀。”太夫人抬抬手,“罢了,也是我想多了。我原本是担忧你母亲才能不高,却又喜欢插手,会给你添乱。现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
虞夫人想要添乱,齐昀也不是任由生母摆布的人。
说起来,虞夫人在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但是齐巽对此却没有制止,仍由虞夫人去。
太夫人知道齐巽的性情,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宠爱爱妾,从而仍由她胡来。这里头应该还有他在暗中考量。
诸子都是妾室所生,没有嫡庶之别。长幼有序那套,用在世子之位上,并不适用。
所以仔细考量诸子也是必须的。若是轻易被生母掌控的,那么也必定不适合世子这个位置。
“罢了,你母亲糊涂我是知道的,我是怕她糊涂连累了你。不过现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太夫人想明白之后,也不欲再多说了。
她叮嘱了好些让他好好保重身体,而后就让他退下休憩。
太夫人这里有专门给他休息的地方。
随后晏南镜和齐孟婉也退下。
天气炎热,用过午膳之后,齐孟婉也就睡下了。午时是天最热,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可能因为太热了,晏南镜反而难以入睡,在床榻上越躺越精神奕奕,最后她干脆翻身起来,往外面走。
守在门口的婢女可能也找个地方小睡去了,已经不见人影。
她出门去听到外面蝉鸣震天。
一团热浪直接覆面而来,不过这点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邺城热归热,有个好处就是干热,没有荆州那种湿热裹身的难受。
没有湿气加持,暑热也没有太多威力。
她站在那儿见到外面长廊的拐角处,有个影子走出来。她定睛看过去,盯着慢慢过来的齐昀,“长公子也睡不着吗?”
他点点头,“我没有污午睡的习惯。”
他习惯了事务繁忙,哪怕半点时间都要挤出来处理政务。所谓的午睡,除却躺在那儿睁着眼睛白白浪费这段光阴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晏南镜颔首,然后毅然决然的从门内出来。齐昀都来不及制止,“你不怕热吗?”
晏南镜有些好笑,她点点头,“当然怕,但是邺城暑热比不过荆州。所以还好。”
外面蝉鸣喧天,他示意她和他一块来。
这会外面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一时间,除了树上的蝉鸣和那刺眼的阳光,和子夜时分也没有什么差别。
“你想要去看许少安吗?”齐昀开门见山问道。
自幼就在上位的人,洞察人性。最解恨的是什么,并不是听到仇人已经没有出头之日,而是亲眼所见仇人的狼狈屈辱,那才是最解恨的时候。
晏南镜迟疑了下,她点点头。
齐巽对许少安坠马的事,还是关切的。事情一出来,就立即派了擅长外伤的医者过去。等到稍微能排出点空闲了,带着齐昀亲自上门探望。
晏南镜乔装成贴身随从的模样跟在里头。齐昀走在她前头,时不时回身过来看她跟上来没有。
许倏出现的时候,晏南镜看到他神色里浮出一丝愁苦。和当初初见时候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有时候她都奇怪,许倏看起来并不像是心胸狭窄的,至少不是恶毒的,怎么生的儿子会这个样子。不敢对齐昀和齐孟婉发火,就用那些手段来对付她。
后面转念一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知道,许少安要她的命,恰好让当初默许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前头齐侯已经搀扶住了许倏的手臂,不停地在问,“好些了吗?能进食进药了没有?我进去亲自看看。”
说着都没等许倏答话,自顾自的已经到屋子里去了、
齐昀带着晏南镜进去,一入门就是浓烈且难闻的药气扑面而来。内里还夹带着少女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