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郎君有了官位出身,到时候女郎就能有个好夫婿。”阿元是不知道杨之简已经在齐侯那边求恩典的事,说起这个满面高兴。
晏南镜见了也不打断她,这一路反正没什么好玩的,让阿元自己乐一下也成。
到了驿站,送嫁的人马都停下来休整。赶路从来都是个辛苦事。入秋之后赶路,只是没有那么热了而已,该有的辛苦还是一样不少。
从邺城里来了这么多人,驿站的驿丞带着下面的小吏赶紧出来迎接。齐昀从马上下来,驿丞领着驿站里的小吏们匍匐于地,“拜见长公子。”
“房舍打扫好了没有?”
齐昀没让起来,驿丞就依然跪伏在地,连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长公子侯女下榻。”
齐昀点点头,他看向身后的人,“把最洁净的两间给侯女和女郎。”
女郎说得是晏南镜,女子好洁净,有个干净的屋舍,也能安抚一下路上饱受劳顿的心。
手下人有些迟疑,“那长公子呢?”
驿站里能好些的屋舍就那么几间,其余的都是好几个人挤在一起,只能说有个瓦片遮顶而已。
“随意吧。”齐昀道,见手下人还在迟疑,他不耐烦了,“怎么还不去?”
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耐,手下人赶紧去了。
晏南镜和齐孟婉被人从车上搀扶下来,齐孟婉抬头看了一眼驿站,忍不住蹙眉。即使已经事先好好打扫了,但是比起自小长大的侯府,太过寒酸。
她叫了一声知善,然后轻声道,“这里怎么能呆得下去。”
晏南镜柔声安抚,“只是用来暂做休整,到时候让人把榻上用的全都换了就是。比在路边住行帐强。”
行帐的话,就只有一层牛皮帐子和内外隔开,更不好受。除了万不得已,几乎没有贵女愿意去住。
齐孟婉听后点点头,望着她道,“今日你要陪我。”
事到如今,她还是有些不安。亲人除却一个长兄之外,其余的都不在身边。她只有亲近晏南镜。
晏南镜点头说好,“待会我就来陪你。”
这一日行的路途将近百里,不算多远。但是奈何路上辛苦,马车颠簸。这一路下来到现在,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晏南镜先去安排好的屋舍里更衣。驿站里再好的屋舍也就那样,只不过仔细打扫之后整洁许多,看着勉强能住人罢了。
婢女打来热水给她洁面盥手。路上尘土漫天,人就算在辎车里,也有灰尘泥土从竹簾里吹进来,也是一身的尘土。
水温热,她将双手泡进去,清洗干净,才来得及擦手,就听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凌乱的脚步到她门前停住了。
“女郎。”婢女子门外焦急的压低了嗓音,“侯女发热了。”
晏南镜也顾不上擦手了,径直开门。只见着齐孟婉贴身婢女慌张无措的站在那儿,“怎么发热了?”
婢女慌张摇头,“侯女从下车之后就不爱动弹,方才说身上不适说是头疼身上冷,才发现侯女发热了。”
晏南镜听后,径直直接往齐孟婉房舍那里去。作为将要入宫的人,齐孟婉的屋舍是驿站里最大最整洁的,她一进去绕过门口的屏风,就见到齐孟婉躺在榻上。双眼迷蒙着,面颊带红。
晏南镜伸手轻轻搁在她的额头上,稍会之后收手,眉头蹙起。
“去告知长公子了没有?”
婢女忙说,“已经去禀告过了。”
刚说完,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齐昀大步进来,他见到躺在榻上的齐孟婉,径直看向晏南镜,“人如何了?”
“起热了,”她道,说着去问齐孟婉,“哪里不舒服?”
齐孟婉双眼闭着,言语里有些哽咽,“头疼,好冷。”
说着她整个人都往被子里钻。一旁的婢女见状,赶紧的把锦被又添了一层。又有婢女呈了热汤过来,然而热汤才入口一会,齐孟婉逆呕不止。
婢女们见齐昀眉尖紧蹙,顿时全都面色苍白,觳觫不止。
晏南镜把她手拿出来,按在手腕上,小会之后,听到她牙齿细细打颤的声响。
“如何?”
齐昀问道。
“风寒邪袭表,卫阳被遏不得伸张,正邪相争,故而发热。”
“用桂枝黄麻。”
齐昀颔首,立即让人取来笔墨。
这一路去洛阳路途遥远,所以防备有人生病,常见药材都是带着的。不多时,婢女取了药汤过来。齐孟婉闻见汤药里桂枝的气味,很是不适的转头过去,晏南镜温言软语的劝说,“侯女先把药汤喝了,喝了之后多少能好受点。就不会和眼下这般难受了。”
她耐心的在齐孟婉的背上拍了拍,齐孟婉皱着眉看她,“可是味道不好。”
晏南镜说无事,“一口气喝完,再用清水漱口就不苦了。”
她愿意拿哄孩子的语调来哄,却不把齐孟婉真的当孩子看。
“饴糖这些东西入脾,贸然药后服用,怕会改变药性。”
齐孟婉头痛的厉害,还没等她开口,碗沿已经贴到了她的唇边。晏南镜仰手一倒,药汁就灌进去了。
齐孟婉猝不及防之下,把灌入嘴的药汁吞下去。然后又换上了清水。
桂枝的气味特别大,哪怕再三漱口之后还是觉得有那种味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