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镜颔首,“也正好看看陛下对此如何态度。从而推测出他对君侯是怎么想的。”
“知善和我都想到一块去了。”齐孟婉满是感叹,“祖母和我说,家里让我入宫,不是为了让我和陛下谈情说爱的。”
晏南镜不由得多看了齐孟婉一眼,齐孟婉看懂了她那一眼的寒意,不服气的在她手臂上敲了下,“知善小看我,”
说着她压低声量,“我又不是虞夫人,我父亲姬妾不少,根本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姬妾上心过。他对臣僚可比姬妾好多了。祖母说世上男子大差不差,天子年轻,但我觉的应该和父亲也差不了太多。”
“这满宫的女子都是他的,招招手而已,不费功夫。所以这种男子是不可能看重所谓的情爱,所以就算我想谈情说爱,恐怕天子只会觉得我是个傻子。”
“我在宫里,我就是父亲的脸面。哪里能容皇后来骑在我头上。”
晏南镜看了一眼四周,身后跟着的都是从邺城里带来的人,宫殿内的那些宫人一个都不在。
“那你也要小心点。”她低声叮嘱,“这次不成,恐怕还有下次。”
“下次怎么了,怕了她吗?父兄打仗,除非是把敌将给活活打死,把那块地方吞下去。否则是不可能相安无事的。”
齐孟婉踌躇满志斗志昂扬,晏南镜欲言又止。齐孟婉见状,摇摇头满是感叹,“知善人太好了,是不能知道内里的凶险。”
“既然你都知道怎么说了,我就不用再叮嘱什么了,显得我话多。”
晏南镜和齐孟婉一路缓缓往复道的另一头去,齐孟婉靠着她就笑,“我可没说,是知善你自己说的。”
说着她又拉着晏南镜往复道外看,见到巍峨耸立的宫殿高高在上,来自于权力的威压重重压了过来。
晏南镜感受到那股无形之中的威压,笑着吐出口气,“这儿是个好地方,但也不是个好地方。”
齐孟婉不解的看过来,她捏了捏齐孟婉的手,“在这儿你要千万小心,不仅仅是女人,也要提防男人。有很多事尤其是坏事,没有男人的默许,女人是做不成的。”
齐孟婉脸色微变,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晏南镜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拉着她一路继续走下去。
皇后派来的那些女官被安排在了漪澜殿。以教齐孟婉宫礼的由头。
女官们已经被齐孟婉给了个下马威,对这位侯女不敢过分,只敢点到即止。
不过到底是皇后派来的,女官们在拜礼上格外的注重,晏南镜在一旁看着齐孟婉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看着女官们拜下。
皇后对于嫔御来说是君,所以嫔御拜皇后,就必须拿出臣子拜见天子的姿态。
晏南镜没见过臣子怎么拜天子的。但是她见到女官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地上,匍匐于地四字在女官的整个人格外的生动。而且拜下去的时候,广袖要服帖的落在身旁。
她看着忍不住有些牙酸,尤其见着女官深深把头低下去的时候,觉得这嫔御当得也是辛苦。
她往上首看去,正巧见着齐孟婉对她眨了下眼睛,晏南镜明白是要她开口说话,把这场给搅和掉。
晏南镜不怕得罪这几个女官,甚至于长秋殿的皇后也没关系。她本来就是要离开的,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反正皇后也不可能追到邺城找她算账。
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稍显慌乱的脚步。晏南镜看过去,就见着个内侍神情慌张进来,“陛下来了。”
这下不用晏南镜开口了,那边匍匐在地的女官满面震惊,而后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上首的齐孟婉,迅速起身退避到一旁。
皇帝来的猝不及防,现在找地方躲起来都来不及了,她只好和齐孟婉一道拜伏下来迎接。
才学的东西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晏南镜听到有佩玉叮当相撞的悦耳声响从殿门哪里一路传进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一丈远。
“起来吧。”
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嗓音响起来。
晏南镜等齐孟婉起身之后,她才起来。
只见着一个着玄端佩剑的少年伫立在那儿,少年身形修长瘦削,面容有女子的秀美。神态柔和,见到两人偷偷的打量,也没有什么怒色。
天子神色和煦,对她们点点头,“都坐罢。”
说着,他自己坐在上首。
落座后,天子看向晏南镜,“来洛阳这两日,一切都还习惯吧?”
此言一出,殿内霎时间一片死静。
还没有册封的原因,所以齐孟婉并没有着嫔御的服饰,和晏南镜一道都是未婚女郎的打扮。
她傲然抬头,“回禀陛下,臣女在宫中一切都好。”
天子有瞬间的愕然,而后那点愕然很快就从眼底里抹去,成了淡淡的笑浮现在脸上。
“那便好,朕一直担心你从邺城过来,在洛阳宫里会不习惯。”
齐孟婉笑容明媚,她摇摇头,说没有,“邺城和洛阳的风土人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一路行来,舟车劳顿劳累是难免的。而且才进宫不久,皇后殿下派来了人教习宫礼,有些应付不了。”
“只是……”
天子浅笑听着,听着她故意拉长了调子,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来了,顿时就不觉得劳累了。”
这番讨巧的话,让少年天子莞尔,他点点头,“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