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呼吸一窒,这话说的太过坚决。竟然一时半会的根本就找不到反驳的话。
到底是她辩论本事高超,还是他关心则乱脑子糊涂了,一时间也弄不明白想不清楚。明明他见多了比她狡猾的多的臣僚和文士。可是此刻他在她面前,却和稚嫩的少年一样,对着她毫不留情的的呲打,他无言以对,心口又慢慢的窒息起来。
胸腔里的心似乎被一只手缓缓的握紧,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内里的变化,却挣脱不得。到了最后,胸口那儿竟然连喘息都不能了,似乎自己整个的都完全浸入了冰窖里。几乎要溺毙其中。
他嘴唇微张,不自觉的轻微颤抖。
“你当真要如此和我说话么?”
好会之后,他勉强压制颤抖的嗓音涩声问道。
可笑的厉害,他哪怕在沙场上命悬一线的时候,都没有半点恐惧。但是到了此刻身心里的不安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翻卷其中。
他眼角微微泛红,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让透露出更多的破绽,好来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长公子言重了。”晏南镜察觉到他话语里那细微的颤音,不自觉的拧眉,“难道不是一开始长公子质问我的么?”
“气势汹汹来我这儿质问,若是有关军国大事,我一定全盘告诉长公子。可是只是有关私事,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话语落下,他袖笼里的手握紧。手背上因为过大的力道,以至于青筋绷出。
“何况只是一些微末小事,不值当长公子亲自过来屈尊问的。”
齐昀闭上眼,那股脱离他掌控之外的不适和慌张几乎扑面而来。
她是个有脾气的人,并不会因为他的有意亲近或者疏远而变化半分。他亲近她就笑颜以对,他疏远她也淡然处之。没有半点的患得患失,也更不会因为他的这些举动掌控。
齐昀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占据高地的,从来就不是他。
她袖手居高临下的望他,不管他有什么举动,也从来没有撼动过她的心神。
这个认知简直让他绝望,绝望到了极点。那浓厚的绝望犹如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
“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晏南镜摇头,“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是长公子难道不觉得,方才所言所为都已经太过离谱了吗?长公子想要知道天子的动向,这个很平常。”
齐侯和朝廷拉拢关系,并不是真的因为他是忠臣,而是因为有所打算。
这个晏南镜自然也知道。她已经将可能和朝政有关的都说了,至于别的都是关乎她自己的私事。于她看来没有什么必要和齐昀说。
齐昀坐在坐榻的那头,背脊笔直,过了好会,那过于笔直的背脊瞬间垮下来,显出几分罕见的狼狈和颓唐。
“你我真的要如此吗?”
“长公子非得要用这种手段逼我就范?”她反问。
他抬头起来,眼眸和她对望着,他眼里的神情着实复杂,有哀戚有针锋相对的执拗。
到底是浴血厮杀出来的人,就算哀切,在哀切之下还是有着滔天的强势。
“我没有。”他说。
晏南镜气笑了,正要开口说话,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牵一拉,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被他抱到怀里。
她的躯体是软的,衣襟上带着点宫殿里常燃的乳香。
晏南镜在最初片刻的惊吓里,感受到了贴近的和女人的柔软完全不同的男人刚强气息。
她被他拥抱着,所以她无处遁逃。他身上柏木的味道混杂着他自己本身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完全向她笼罩而来。
这勾起了她作为女人的恐惧,晏南镜尖叫,拳打脚踢。男女间力量的差距简直惊人,她的用尽全力,对他来说简直无关痛痒。
她抬腿就要踢他,她不管不顾的直接挣扎着踢腿出去。她奋力一击,就是冲着踢中去的。然而他巧妙的将她抱住一转,两个人径直滚成一团倒在榻上。
这下她感受他感受得更清晰了,哪怕两人衣着整齐,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能感受到衣着下的炽热。
柏木混杂男人刚硬的躯体,几乎要把她给淹没了。她仰头倒在那儿,手脚用力,却被齐昀用腿给死死压住。两人相互的角力,哪怕触碰到他的伤处,她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最后他脸色惨白,她精疲力竭倒在那儿告终。
躯体上的触碰,和言语上暧昧完全不同。那是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之外另外一个人的体热和脉搏跳动。哪怕想要避开,都完全避开不了。
挣扎里,她手上留起的指甲,把他脖颈那儿挠出两三道血痕。
她那几下是没有任何留情,所以血痕明显。
齐昀对脖颈上抓挠出来的痛楚并不愠怒,不仅没有,他在那尖锐的疼痛里获得奇异的欢喜。
“你起来!”她力气用尽了,可是依然怒视他。
他垂眼过了几息支起身来,晏南镜才要喘口气,谁料到他才坐好,抬手就握住了她的手笔,整个将她纳入怀中。
做君子对他来说是个很简单的事,哪怕是在那些老狐狸勉强也是信手掂来,可是现在他不想了。
“放开!”
她的怒斥并没有让他有半分的松动。双手牢牢的桎梏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