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他是个聪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很多事也瞒不过他,只是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去想。
“我很想要珍惜和你的这段情。”晏南镜笑着笑着就落泪了,“我不要给人做妾室。也不要被逼无奈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你会喜欢那样的我吗?对着另外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如同奴婢一样的去侍奉她。我也不希望我将来有孩子了,还要称呼另外一个女人做母亲。”
“你想要我遭受这样的屈辱吗?你也不会喜欢对人唯唯诺诺的我。你看见这样的我,只会震惊我竟然也会如此是卑微,然后假以时日,就会习惯。到最后我的面目在你心里会模糊,最后和其他那些女子也完全没有区别。你也不会再想起我到底是谁!”
齐昀的呼吸一顿,随即他双手从两边拥过来。那力道立即将她整个人完全的拥入了怀抱。
“不会,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这样的。”
晏南镜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前的素纱襌衣上,薄如蝉翼的襌衣压在她的面颊上。他身上没有熏香,只有泛苦的药味。
“你信我,”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将她紧紧抱住。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拥抱,却是在决裂的时候。
“知善,你信我一次。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这种话。但是你信我一次。”他慌乱的捧起她的脸,她的泪水流淌出来,落到他的指掌间,烫伤了他的心。
“你别哭,别哭。”
齐昀笨拙的牵袖,想要给她把眼泪擦干,然而她垂眼下来,流出两行清泪。
他擦拭泪水的手一顿。重重的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力道之大,几乎意图将她整个人都镶嵌入自己的躯体里。
“知善,你信我吧。”他垂首在她脖颈耳后。
晏南镜察觉到脖颈有温热的热流滑过。
“我不会将你置于那样难堪境地。我以前从来没有要你做过什么,但是这次,就这一次。你就信我这一回。”
“可是你现如今可以去对抗齐侯的决定吗?只要齐侯下定决心,哪怕他做别的。只要用父父子子,你就没有反抗的可能。这次难道不就是吗?君侯不会在意我的存在,他只是想要你服从于他的决定而已。”
“我只是一介庶人,没有可以让君侯可以入眼的身世。”
“我所有的意愿,不过是和亲人在这世道有个容身之处而已。”
“如果你继续惹怒君侯,君侯不会对你这个长子下手。但是阿兄和我就不一定了。”
晏南镜说着一笑,“当然,君侯知道你我的事,也只是会不屑一顾。并不将我当回事,让我做你的妾室就行了,算不上多大的事。但我要是听到君侯这个命令,那么我坚决不会从命。”
她被他手臂的力道紧紧的贴在他的躯体上,“我可以做的决定不多,但是如何处置我自己,还是可以的。”
他呼吸一窒,然后她察觉到他躯体在轻轻细细的颤抖。
“景约。”她叫了一声,明明应该是更亲近的称谓,但是却满心的陌生。
“你给我留几分颜面好吗?”
“就当是成全我了。”
齐昀几乎整个的将她都覆得严严实实。
她抬手起来,指尖触碰到他的后背的时候,想起他如今的伤势又垂了下去。
“你我都知道,无能为力。既然不能相守,那么就痛快一点,放开彼此吧。即使事后也还能相逢一笑。总比闹得不可开交强。”
他倔强的抱紧了他。
即使受了伤,齐昀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病弱。
“你早已经想好了今日的局面,所以才会把话全都准备好了是吗?”
晏南镜抿了抿嘴,她被他抱着,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她早已经想好了退路,只是这天来的比她的预期都还要快。即使如此,她也依然能照着当初定下的,劝两人好合好散。
齐昀十分敏锐,很难再骗他。
晏南镜干脆不说话,“你伤势——现在还痛吗?”
他身躯颤动下,过了好些时候,她觉得加在身上的诸多力道松了下来。
她见着他缓缓起身。下意识的,她去看他的脸,他却抢先一步径直回身过去。
“……夜黑风高,长公子回府的路上,还请小心。”
寂静的室内,骨头绷紧的声响起。
他已经背身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脊。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齐昀不发一言,大步直接走出堂外。
过了好会,杨之简从外面跑进来,上下对准晏南镜打量,见到她无碍,这才大松口气。
“都说好了?”
晏南镜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和他说,若是要我真的做妾,那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知善你胡说什么!”
杨之简吓得不轻,出声呵斥。
在他看来,有性命在,不管沦落到何种境地,都有机会反败为胜。可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就是再无翻身之日。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你方才那话到底是在胡说什么!”
晏南镜见状连连安抚他,“我不是真的这么想的,我吓他的。”
“我知道,就算齐侯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也不会怎么样。最多不过就是手一挥,把我送到他府上,做个妾室而已。但是我不想,所以我才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