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若是嫁过去,除却年纪这点之外,没有多少不如意的地方。使奴唤婢也好,其他也罢,都可以如愿。”
许倏说到如愿二字,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嘲弄。
如果不是齐昀实在是太不给脸面,他也不会把这个小女子放在眼里。他特意和齐侯提起过齐昀和其他女子私会的事。希望齐侯能出手教训一二,好让齐昀老实。谁知道齐侯却满不在意,说天下男人都这样,哪里有父亲把儿子约束着不允许和女子亲近的道理。又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几岁年纪,早就不用他来管束了。
这话简直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到许倏的头上。他生出来的那点希翼,全都被浇灭了。
齐巽向来会装模作样,人前人后各一套。他应了自己托付儿女的恳求,但不会约束儿子,也不会管自己女儿将来成婚后,处境是否艰难。只有他自己亲自出手了。
许倏听说齐昀对这个女子喜欢的厉害,连连送了许多金子锦帛。那架势简直比娶妇纳采都要大。
所以他察觉到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棘手,不说送出的那些财物,也没有听说齐昀有其他宠爱的女子。
男人的秉性他太知道了,心爱的女子,被人强行拆散。除非娶到手的新妇,对他有莫大的裨益,否则没有娶到的人,就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心头盘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许倏不能让此事发生,故而亲自过来。只要此女成婚,照着齐昀看重脸面声名的做派,即使再怀念,也只能放弃。
“这对女郎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许倏笑着下颌微抬,举止中不自觉流淌出倨傲。
“可是我嫌人老,咬不动。”晏南镜满面苦恼,“毕竟费牙的事我可不做,至于家财。若是真的比起家财来,恐怕就我一人,不知道那位部将能不能比得过。”
“而且,我喜欢貌美少年郎,年岁和中郎将差不多,当然容貌自然也要和中郎将差不多才好。”
“当然,如果将军实在是寻不出人选,可以问问中郎将的。”
“你!”
许倏眉头皱紧,面前这女子出言不逊,甚至直接当面点破了他在此事下的真正用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乎脸面,哪怕是图穷匕见,不到最后一刻,彼此的面上还有言谈里都是和煦的。
他看向杨之简。杨之简不咸不淡,“阿妹年幼,嘴上没有遮掩,将军莫要放在心上,与阿妹计较。”
许倏对着杨之简又是“你”了一声。
“你们兄妹二人,简直不知所谓,不知好歹!”
“既然将军这么觉得这桩婚事好,那么为何不撮合族中适龄女子和那位部将?”晏南镜轻笑道,“毕竟是跟随多年的部将,一同出生入死,情义自然也非同寻常。不是手足生死手足。既然如此,自然是寻族中年纪性情最为合适的女子。一个解了部将的寂寞,二个也是拉近彼此。”
“小女和将军并无什么交情,将军如此殷勤,里头的内情,难道真当人不知道么?”
许倏盯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我是真好心。你难道以为中郎将真的会娶你?”
“就算他愿意,恐怕君侯也是不愿的。女子青春弥足珍贵,白白耗费在此事上,又何必?”
“既然如此,和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晏南镜面颊上有些好笑,“什么时候,将军的职责除却领兵打仗之外,还管人家年轻男女的情爱?”
“将军来提此事,应当是怕中郎将对我余情未了,所以特意赶紧把我配给个男人。从此之后好叫中郎将死心,是不是?”
她话语里毫不客气,许倏抬头看着她,倒是没急着发怒,“女郎聪慧。不过只是点小聪明,在大事上毫无作用。”
晏南镜一笑,“大事?说实在的,我不觉得和中郎将的那段是大事,只是一段往事而已。没想到将军竟然为了这么一段往事,竟然亲自驾临寒舍,降尊纡贵的说了那些话。”
“将军贵庚?”
她突然来了一句。
这话来的有些没头没脑,许倏不由得一愣。
“此事不是我纠缠不清,将军找错人了。”她笑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将军多年征战,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此事的关键并不在我。而是在中郎将身上。”
“将军或许以为,我成了别家的妇人。一切就会迎刃而解,真是大错特错。只要中郎将有那份心在,将军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哪怕没有我,还会有其他女子。到时候将军难道还要像如今这样,一个个的找过去,给人牵线搭桥?”
“到时候邺城里恐怕都在流传将军你的功绩。”
许倏眸光冷了下来,晏南镜毫不退让,抬头与他对视,“所以将军还是去找中郎将,直白告诉他,将军不喜他和其他女子有所纠缠。”
“啊,对了。”晏南镜又笑起来,“前段时日,中郎将送来了一些锦帛,小女受之有愧,但也退还不了。将军来的正好,可将这些锦帛带回去。毕竟将军也是中郎将的岳丈,将军受了,也就是退还给中郎将。”
许倏脸色冷得更厉害,腾的一下站起来。
晏南镜对他冰冷的怒色视若无睹,转头过去就让家仆去库房里,把那些锦帛拿出来装车给许倏一块带上。
“不必。”许倏制止,“这些财帛,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