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城内大族回绝了和谈,并且说齐巽乱臣贼子,看似忠厚效忠朝廷,实则阴险狡诈,有不臣之心,占据辽东意图不轨。此等居心叵测,别有所图的乱臣,人人得而诛之,怎可与之沆瀣一气。必定竭尽全力,和乱臣贼子抗争,方不复朝廷之恩。
齐昀看着这篇话,面上笑容逐渐浓厚,看完之后他把手里的那封类似于讨伐檄文的回复,递给身旁的将领们。
将领们接过,上面用词虽然文雅,但是把齐侯骂了个狗血淋头。通篇看下来,竟然是没有一个字是好的。
“文采不错。”齐昀看不出什么愠怒,“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他看向手边裨将,“陈虢,消息放出去了吗?”
名叫陈虢的裨将颔首,毕恭毕敬,“回禀将军,属下已经令人往城墙上射带着布条的箭矢。箭矢这会已经射到城墙上了。”
两军的往来,将事写在布上绑到在箭矢上,射到城墙。然后就有人来收,布条上的话一定会有人看到。他们一口气射了不少,不管有多少人看到,只要传开了那么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齐昀闻言颔首道了一声好。
“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就如何了。”
“将军,此举真的有用吗?”陈虢迟疑问道。
齐昀看过去,陈虢硬着头皮继续道,“奴仆全家都在主家的手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奴仆。自然是有那等忠心不二的,但是所有的奴仆都会忠心不二么?除了那些豪奴,奴仆们过得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只要一次,若是成功,不但能脱离贱籍,而且还能分得一份家产。就算是那些贴身奴仆,都不见得能把持的住。只要有人做,那就行了。”
陈虢颔首,表示明白。齐昀起身在大营里看了一圈。除却身边的几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齐昀并不和兵士们同甘共苦。但是他会给兵士们足够的,看得见的好处。军爵钱财田地奴婢,只要军功足够,他不会吝啬半点。所以他兵士们也愿意卖命。
主将巡视大营,有稳定军心的作用。
看完之后,天色都已经黑了。他看了看头顶已经昏暗的天色,径直抬脚去了晏南镜哪里。
晏南镜的庐帐已经搭好,所有的一切都差不多安排妥当。因为要赶路尽快赶到达辽东,除却必需物品之外,不带半点。所以那些行囊拿进来也都很方便。
晏南镜看着人把帐内打理好,出来透气。这个天,四处透出了一点绿色,看起来不那么苍凉。
“郎主?”
晏南镜听到身旁阿元惊喜的唤了一声,她抬头就见着齐昀从台阶上下来。
她其实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足音,但没有急切迎接上去。
她望着他急急走过来,到了她跟前,“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晏南镜点点头,“我一切都好。”
她说着望着他,“我还以为你今日就留在那儿了呢。”
齐昀摇头,“虽然是才上任,但都是做惯了的事,不必花太多的力气。”
见着晏南镜盯着他,齐昀忍不住问,“知善是不高兴我回来么?”
他神情有些小心,甚至在嗓音里都能察觉到内里的紧绷。
“我只是担心,毕竟辽东的事也不算小。”她觑着他,“我原本以为,这么大的事,少说也要镇在那儿好几日。这才算是稳定军心。”
齐昀听后失笑,“其实还好。军心的确是有些散漫,不过还好。在人前处决触犯军法者,然后又告诉他们,立军功者有赏。一罚一赏之下,不管如何,都有成效。”
“知善放心。”
晏南镜轻轻的眨眼,笑了一声,“是我小看你了。”
齐昀颔首,看向她的眼里有几分自得,“你嫁的男人,可不是那等只有一个空名头的。”
晏南镜要笑了,齐昀还是记得崔倓。她都不怎么记得,但是齐昀却还记着。
“我挺好的。”她轻声道。
“这里不比在邺城,甚至可能连当初的荆州都比不上。”齐昀顿了顿,“你——”
“不错了,你难道还真当我是自小锦衣玉食,使奴唤婢长大的贵女么。”晏南镜打断他,“我还会耕田呢,这点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其实也挺不错的了。”
齐昀定定的望着她,见着她神态轻松,并不像是强颜欢笑。
“等叛乱平定了,就可以搬到刺史府里去。到那个时候,就好很多了。”
他缓缓的眨眼,过了小会,“知善心里怨我么?从邺城到辽东,一路车马劳顿。知善——”
“你不是从来都不后悔么?难道你这次还后悔了?”
齐昀僵住,咬紧牙关,“我若说后悔,知善肯信么?”
晏南镜摇头,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你就从来不是这种人。犹如你所说,你做事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了结果。比起后悔,我倒是觉得你会把力气用在对应上。”
“这次——”她迟疑了下,“反正你才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你还是有办法的,是不是?”
这话语齐昀心下生出别样的喜悦。她见着他笑,不由得蹙眉,“你笑什么?”
她想到什么,有些恼怒,“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