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喉结滚动,即使隔着衣物,他也能感受到她掌心的细腻。
他望着她,思绪陷入另外一股巨大的空白,甚至连她的话都顾不上回应。
她干净利落的抽身而出,“现如今还在对阵,我可不敢坏中郎将的精气。”
这带笑的话语传到了他的耳里,齐昀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只傻乎乎的顺着她的话点头。
待到下刻才缓过神来,明白她到底说什么。
“知善——”
他拉长了调子,里头可窥见紧绷的忍耐。
“忍着。”她低头下来,手指轻轻点在他胸口上。
“这里的营帐都能听到内外的动静的。”
为了及时觉察到内外的动静,营帐其实并不是很厚实,尤其又是开春之后,更加不会严严实实。外头的动静里头能听到,自然内里的响动外面也能察觉。
齐昀闭了闭眼,他躺在那儿,躯体依然绷紧。但是他自己转身过去,皱着眉头压制。
她肆意点火,却没有半点负责的打算。只能他自己慢慢压制下去。
晏南镜看着他似乎差不多了,才自己洗漱,睡到旁边。
她才躺下,旁边的人顿时翻身过来,将她完全的扣在下面。
他头压下来,额头抵住她的,左右来回蹭。
晏南镜不敢动,怕动了,又触碰到那儿不得了的地方,引得他做出什么事来。
过了小会,他翻到一边去。老老实实不动了。晏南镜转头过去,见着他仰面躺在那儿。
“忍着了?”
齐昀笑了,“不这样,还能如何?”
晏南镜也不和他见外,“我还以为你会说,憋着会不好。”
齐昀神色顿时古怪的厉害,他回头来,“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以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这个不好说,她睁着眼说瞎话,“我以前听那些乡女说的。”
“我以前在荆州,上巳日很多男女看对眼去如何如何的。我就问了一句。”
齐昀嘴唇动了下,脸上神情依旧古怪“这些都是骗人的。”
她啊了一声,满脸的恍然大悟,笑道,“原来这样。”
他定定的盯着她。
见着齐昀还要说,她把被衿一下拉过头顶。
她躲在被衿里,等了好会,没听到外面有动静。晏南镜把被衿给拉下来点,正好对上齐昀的那双眼。
她马上就要把被衿拉上来,齐昀比她更快,径直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齐昀将她整个人都塞到怀里。
“你多久没沐洗了?”晏南镜被他抱在怀里,嫌弃开口。
男人打仗起来,昏天黑地的可以一个多月都不管这个。被她这么一提,齐昀笑了,“嫌弃?”
“嫌弃也没用。就先这么将就着吧。等事情了结,就好了。”
这话里似乎另有深意,她想问他,他却闭眼不答了。
虽然胜了一场,事情还没有解决掉。
齐昀兑现了之前自己的诺言。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奴仆和主家,有一日竟然会成狩猎和被狩猎的境地。
城外的齐军依然还在,但是他们身边的那些家奴,哪怕再怎么低眉顺眼,都觉得这些家奴别有用心。
下半夜,夜色浓郁。守在墙头上的人睁着眼看城楼下。旁边的火把照亮的地方有限。再看城楼下,一片漆黑。不过有个好处,只要有光亮,在城墙头上,俯头下去就能看见。
守城里的兵士,靠在女墙后,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夜都是如此。虽然是轮换,但白日里也要戍守,半点都得不了闲。一番下来,兵士们也颇有些扛不住了,站在那儿,神思恍惚。
夜风里似乎有窸窣的动静,强撑着睁开眼往下看,依然是浓厚的夜色,没有任何火光。
看了两眼之后,又迷糊着站在那儿睁眼半睡半醒。
带火的箭矢飞窜上城墙,径直撕破了这片宁静。
这一个来月,齐军几乎每隔几日,又或者连着几日夜里扰袭,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刚开始的时候枕戈待旦,时日一长,也坚持不住。又连着好几日齐军没见着出现,不免有些松懈,心下侥幸,说不定今夜齐军不来了呢。
谁知道以为不来,竟然真的来了。
霎时间城墙头上混乱成一片。
夜色里杀声震天,城墙头上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陷入一片慌乱。
守城的将领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慌乱着去问自己的属官到底怎么会事。家奴是不敢用了,只能让属官守在一旁。
属官说是属官,其实也是家里的门客。
“齐军打过来了。”属官出外看了一圈回来答道。
将领不敢耽误半点,径直跑到门外去,准备应对。人才到门外,冷不防昏暗角落里冲出一个影子,一块石头径直砸到了头上。
城门被撞开,外面的兵士如水涌入城内。
齐昀踩着血大步步入城门内。
“把那些之前参与变乱的大族,全都抓了。照着他们的族谱点人。一个都不能少。”
裨将跟在他身后点头道是。
“人都找全之后,斩首。”
夜色里的火光跳跃着落到他的脸上,在血腥里渲染出一片无尽的肃杀。
裨将们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听到他这么叮嘱,还是迟疑了下,“将军,这种事是不是要送信回邺城,请示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