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对,自从那日过后,齐昀就有些沉默寡言。在臣僚跟前不这样,看着依然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可两人独处,两人即使相对,也都是各自睡去。
“他在发脾气。”晏南镜道。
辎车驶动,供那些大族用的东西,极其豪奢,人在车里哪怕疾驰,也没有太大的颠簸感。
晏南镜觉得应该是上回自己的坦陈,伤到了齐昀的心。
这话是不好说给阿元听的,幸好阿元也没有继续追问。
“女郎不哄哄?”
阿元低声道,“男子其实很好哄,别看他们在外耀武扬威,威风八面,其实和小儿也没有区别,只要女郎花点心思,也就能和好了。”
晏南镜坐在车里,听着阿元的话,“先不哄。”
她见到阿元睁大眼,“我本来就不怎么会哄人,再说了,要是哄早了,说不定下回又用这样的招数。”
对上阿元错愕的脸,晏南镜坐在那儿,前头御手驾车的本领高超,辎车以不慢的速度往前行驶,又稳又快,她坐在里头稳稳当当,所以还能和阿元说话。
“之前阿元不是说男人就和小儿一样么,一样的道理,小儿撒泼哭闹,就是想要借此拿捏住父母长辈,只要得逞了。下回接着用,再想要遏制就难了。”
“但是——”
晏南镜赶紧制止住她,“好了,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个小事。他现如今还会和我说话不是。”
阿元愣愣的点头。
晏南镜一笑,“所以还没有到要紧的时候,他若是真的气急了,是一句话都不和我说的。”
第172章
车辆的舒适缓解了路途上的不适,行军的速度和当初从邺城赶赴辽东差不多,所以一行人也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玄菟郡和辽东郡毗邻,紧挨着鲜卑乌桓高句丽,常年尤其是每年冬季以及开春都不安宁。
乌桓但凡遭遇冬日烈风,冻死大片牲畜,必定会南下劫掠汉人。而高句丽对富庶的汉人城池垂涎欲滴,时常发动战事来攻城略地。
玄菟郡常年冬春受乌桓和高句丽侵扰,现如今入夏又来。攻势猛烈,齐军也行军加快了速度。
赶路几日,就进入了玄菟郡,才入大营,就听到雨滴砸在辎车车顶上的动静。和豆子落下来似的,沙沙作响。
外面的婢女们搀扶晏南镜下车,一路护着赶紧到齐昀营帐里。
自从出发之后,齐昀虽然也和她说话,但是她能感觉到他那股赌气。反正话是说了,但是不多,也没有什么亲近。
即使如此,她还是感觉到他在等她去哄哄他。
她才进来,帐门开了,齐昀大步进来,他骑马在外,下雨的时候周身没有遮挡,只见着身上盔甲都湿透了。
“淋雨了?”
齐昀听到她问,有片刻的愣神,而后摇头说无事。
晏南镜顺着他的话哦了一声,齐昀望着她没有上来的意思,径直自己把头上的兜鏊摘了下来。
这时候,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慕容部世子慕容燿前来拜见。
比较与乌桓的反叛,鲜卑显得有几分识时务。不管是对洛阳,还是邺城,都是一派的臣服。
齐昀看向晏南镜,晏南镜笑着颔首,“来就是了,又不是没见过。当初在邺城的时候,要不是他看出马匹的不对,我都不知道现如今我会是什么样子。”
她并不拘束于那些繁礼缛节,齐昀也更加不是那种礼法人。直接让人请过来。
说实在的,一段时日不见,晏南镜已经记不太清楚慕容燿的长相了。只见着进来个身量高大魁梧的男人。头发照着慕容鲜卑的习俗披散下来,戴着一顶步摇冠。
慕容燿进来,就给齐昀行礼,等到起来,再面向晏南镜一礼。
看着是粗犷的衣着打扮,但是为人处世却很周到。
慕容燿起来,看向齐昀和晏南镜,“许久不见,中郎将和夫人安好。”
齐昀对慕容燿很是亲和,一手抚在他后背上。两人身量差不多,但是气势上,齐昀很明显的压他一头。
“原本应当早日前来叩见中郎将和夫人,现如今才姗姗来迟,还望中郎将和夫人恕罪。”
晏南镜听了有些想笑,他们才到,慕容燿就已经过来了,怕不是老早就已经在等候。只等消息送过来,马上就来拜见。
当初初见时候,那份少年的桀骜不驯已经完全沉淀下来,成了稳重。
晏南镜没有那个心情去感叹变化,她叫人送来了热茶。
茶水老姜的热辣味随着热气蒸腾出来。
“都在外面淋了雨,喝这个好驱寒。”
晏南镜说完,持起漆卮,一饮而尽。
慕容燿不太习惯老姜的那股辣味,但见着齐昀都一饮而尽,也只能跟着饮完。
老姜味辣,入喉之后火辣的味道直冲颅顶。
晏南镜见着慕容燿勉强忍着嗓子里的辣味,把手里的漆卮放下,又让人送来温水,好冲一冲喉咙,这才见着慕容燿的那几乎皱在一起的脸舒展开。
“世子这次来,所为何事?”
齐昀明知故问。
“臣下这次前来,是为了从旁协助中郎将一事。”
慕容燿姿态拿捏的极好,言语恭顺,也不至于显得谄媚。
齐昀望着他,“老单于点头了?”
“父亲点头了,我先领着我手下的兵马过来。”慕容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