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不和那些弟弟们生长在一起,年岁上又差的比较大,连话都说不到一起,更别提相处。到了现如今,除了表面上的兄弟名分之外,同父异母的兄弟之间,能有多少情谊难说。哪怕听到死讯,关注的也不仅仅是死讯本身。
“这就奇怪了。没被斩首,也没如何的,中了一只毒箭,就当场毙命了。”
他不由得笑了一声,“这可比服毒都还要快。”
“服毒下去,少说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奏效,毒箭竟然比这个还快。”
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了。
杨之简通医理,当然明白内里的猫腻。他摇了摇头,“这事谁也说不清楚,”
他袖手在那,“听说当时三公子身亡,诸将大乱,人心惶惶。是玹公子出来主持大局,才没阵脚大乱。”
齐昀听后看向杨之简,杨之简点了点头。
主将战死阵前,对于军心的影响有多大,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他有几分本事。”齐昀淡声道。
说完了这件事,齐昀问起另外一桩,“人已经送过去了吧?”
齐昀把俘虏的一众乌桓贵族全都塞进了囚车里,送往邺城。这是一桩不小的功绩,需要用俘虏来证明。
所以他当初特意留了好些人的性命,就是送到邺城去。好让邺城里的所有人看看的。
“人已经专程派人送过去了。若是没有风雨的话,一个月后就能赶到。”
齐昀颔首,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没有别的话语了。
杨之简等了下,也没有等到齐昀对三公子身亡再有别的话语。
“三公子之死透着几分诡异,中郎将要不要——”
齐昀摇头,“不行,这事放在那儿,让父亲自己去决断。”
他说着,唇边露出点看似无奈的笑,“先不说我们远在辽东,消息滞后。现如今邺城里到底是什么局面我们也不知道。若是轻举妄动,恐怕会事情不成,先将自己给赔进去。”
齐侯多疑刚愎,一旦引起他的猜忌,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杨之简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抬手告罪“方才臣失言,还请中郎将治罪。”
齐昀笑着摇头,“无事,父亲的性情,只有在他相处久了,才能真正明了他的做派。这事怪不得你。”
说着他起来,杨之简望着他。
杨之简并不相信齐昀是这么一个会坐以待毙,引颈就戮的人。就算齐侯想要他来做未来世子的磨刀石,也要看压不压得住他。
齐昀嘴里说他不了解齐侯,但是他看的出来,齐昀的性情,在一些事上,心机之深比齐侯更甚。
这些事心里知道,永远都不能放在面上。
齐昀这么一说,杨之简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这打了胜仗,先生想要些什么?”
齐昀对臣僚将领们很是大方,只要立了功劳,论功行赏,不管是谁都不会落下。
若是论行事,其实齐昀比齐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人前也是一派的推心置腹言笑晏晏,与人沙场作战,更是披坚执锐冲锋在前,和诸将同生共死。
不得不说,齐昀在麾下将领里极其受爱戴。
这点当年的齐侯恐怕也有些不如。
“只要中郎将安好就行。”杨之简笑笑,“臣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中郎将好,知善也好就行了。”
作为兄长,他的愿望只有这么普通。
齐昀听后唇边的笑真情实意了许多,“那先生也要多考虑考虑自己。”
他说罢想了想,“先生这年岁,也早该娶妻生子了。知善也曾经和我提过你的终身大事。”
这么一说,杨之简隐约有些头疼,硬着头皮,正要说话,听到齐昀笑道,“其实先生真的不必太过自谦,其实凭借先生的学识样貌,也有不少女子钦慕。”
齐昀越是这么说,他就越是摇头,“我没有娶妻生子的意思,将来如何臣自己也说不好,但眼下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齐昀笑了,调笑了他几句,此事就此打止。
没了齐昀的打趣,杨之简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然怎么说齐昀比齐侯更会做人。这里头的分寸都是掌控的正好。打趣归打趣,但是不会真的越俎代庖。
说过了事,齐昀出了营帐,径直去寻晏南镜。
因为之前的那场别离,所以团聚之后,更加醉心于和她在一起。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看到她在一旁,内心里也是莫大的欢喜和满足。
晏南镜不在营帐里,让他扑了个空。问了婢女,一路往她去的地方,见着她在河水边,看着那边的家禽打架。
辽东盛产猛禽,这里水土和邺城的完全不同。不仅仅是猛禽,就连家禽也生的体格壮大。
大营里人众多,每日里光是伙食就耗费不少。庖厨里也养了好些家禽以防不备之需。
关家禽的地方,每隔几日就要打扫,免得臭气熏天,家禽也放出来跑一跑。家禽关久了,也会关出病来。
晏南镜在那儿,看着那边两只家禽打得上蹿下跳,羽毛满天飞。她看得津津有味。
“知善。”
晏南镜回头一看,就见着齐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她看了下就在身边的阿元。
阿元领着婢女在那儿站着,见她看过来,咧嘴不好意思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