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季婉听后,脸颊上终于露出点笑,“只要到了长兄那儿,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晏南镜摸摸她的脸,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错,只要到他那儿,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一行人向着齐昀行军的方向狂奔而去,过了好久,马匹眼看着要支撑不住,这才赶停下来修整。
驿站那儿太过显眼,也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杀到,沿途的驿站反而成了最不好的去处。只能在荒郊野岭小憩。
虞夫人见着送过来的水囊还有干粮忍不住蹙眉,锦衣玉食了这么些年,受不了苦。
“就没有热食吗?”
虞夫人年少的时候,曾经陪齐侯出征过,那时候也是有热腾腾的饭食。
这会倒好,竟然连口热水都没有,只能食些冷食。
崔缇有些想笑,“夫人路上不便,只有这个了。”
虞夫人听了去看儿子,只见着齐晏抓了满手干粮径直往嘴里塞,胡乱咀嚼,用水送入喉中。
虞夫人本想要推开眼前的水粮,但是腹中饥饿难耐,只得接了过来。随意吃了几口,炒熟了的谷物粗糙,入嘴简直在吞咽砂砾。
她泪眼婆娑,望见那边的晏南镜。晏南镜很坦然的吃喝,找不出半点艰难的痕迹。
虞夫人突然想起,晏南镜被李家认回之前,也曾经过过十多年的苦日子。
虞夫人张望左右,只觉得自己最是可怜。忍不住泪眼婆娑。
晏南镜望见,看向齐晏,谁知道齐晏恰到好处的转头过去。
现如今赶紧逃出生天才是最紧要的,至于别的事,腾不出力气来。
晏南镜心里料定,齐玹突然发难,想要完全控制住邺城,没有那么容易。所以追兵不会很快杀到,但是谁也不敢放松片刻,哪怕只有些许疏忽,也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马匹在之前耗尽了力气,一时半会的缓不过来,这附近也没有马匹可供撤换。所以只能找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天色逐渐暗下来,女子们去辎车内休息,男人在外轮流护卫。
晏南镜拿了一件袍服,盖在车内几人的身上。靠在车壁上,隐约听到有女人的低泣。
不用说,是虞夫人那边。
对于虞夫人阿元实在是头痛,不知道这位夫人哪里有这么多眼泪可流。
齐侯有那么多的年少美妾,哭齐侯的话,有的是不少美人哭齐侯。有那些闲心思,倒还不如好好养精蓄锐,毕竟明天还得赶路呢。
晏南镜望见阿元满面的一言难尽,她只当没有听到外面那哭泣声,低头下来摸摸齐季婉的总角,“睡吧。”
齐季婉在她怀里乖巧的颔首。
邺城里的侯府里灯火通明,充斥着血腥的气息。
地上的尸首横七竖八躺在那儿,污血流了一地。那边几个家仆哆哆嗦嗦的将地上的尸首清理走。
那边齐玹拄着刀,看着一具尸首被拖走,神色晦涩。
想要服众,比他想象里的还要难。他之前明明风光过一段日子,想要借此来压住众臣,谁知道那些臣僚,甚至于本家叔伯们,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公然跳出来说他何故要造反。他说的是齐昀有不臣之心,但是那些人直接撕开了脸皮说开,紧要关头,他直接杀人来立威。
有的人嘴上实在是讨嫌,那就杀了,不仅仅是要杀了,还要亲自杀,当着那群人的面杀,这样才有作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了。当然作用也是有的。至少以齐彪为首的叔伯们,在见血之后,识时务的赞同他的话,反口说齐昀是乱臣贼子。
其实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很简单,并没有那么难,只是看能不能走下去而已。
慕夫人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那些没有完全被清理走的尸首。她不由得抬袖掩鼻,满面嫌恶。
见到那边坐着的齐玹,快步过去,“都办妥了?”
齐玹懒懒的望了一眼慕夫人,随意点头。
慕夫人见状又问,“陛下那儿的旨意可拿到了?”
“已经拿回来了,没什么难的。”
天子现如今只沦为面上的天子了,谁能掌控局面,谁就能掌控天子。也多亏得之前齐侯杀朝臣,杀破了不少人的胆子。要不然事情还不一定有这么顺利。
慕夫人听后,点点头,她起身,“带我去看看他。”
齐玹闻言,起身领着她往关押齐侯的地方去。
慕夫人到了门前,略微整理了下仪容,微微仰首,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去。
然而还没过两息,慕夫人惊慌失措的冲了出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齐玹毫不在意的笑笑,“没做什么,只不过他能耐太大,为了以防万一,只好断了他身上一些骨头,好让他躺着而已。”
反正已经动手了,那么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
还给齐侯留一条性命,已经是他仁义。
“你怎么,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齐玹见到慕夫人满面震惊痛苦,颇有些不解的挑眉,“母亲为何如此护他?这么多年,母亲难道不是对齐巽恨之入骨的么?”
慕夫人的确恨齐侯,恨他喜新厌旧,恨他忘弃当年两人的誓言。
当却从来没想过要害他至如此地步,她只想要他的预想成功,然后她可以在他面前,大力的嘲笑他,嘲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而不是像现如今这般,看着他污秽满身,浑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珠能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