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正好有人禀报,说是太夫人身边的秦媪来了。
秦媪原本就是太夫人的心腹,齐玹作乱的时候,想要掳走太夫人来威胁齐昀,是秦媪搀扶着太夫人躲藏了起来,现如今在侯府里,秦媪也算是半个长辈了。
秦媪进来,就见着晏南镜含笑过来,吓得赶紧摆摆手,扶住她就往坐榻上送,“夫人怎么亲自来迎。”
“长辈前来,做小辈的怎么可以不过来迎接?”
“这怎么能够。”秦媪上上下下打量她,见着她面色红润,说话声音有中气,勉强算是放心下来。
“太夫人一直很担心少夫人。”秦媪轻声和她道,“知道少夫人这段时日身体不便,所以特意让我前来看看。”
秦媪说着,又上下打量她,再次确定人的确安好,才算是彻底放心。
“那段时日,太夫人一直都很担心少夫人,只是碍于有贼人把控内外,不能得知少夫人的消息。”
“幸好少夫人连着肚腹里的孩子都平安无事,要不然太夫人恐怕夜不能寐。”
“我在外,也一直挂念太夫人,幸好太夫人和诸位长辈都平安无事。”
秦媪叹口气,点点头,“幸好世子带兵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说,许将军已经带兵去缉拿齐玹,估计不多时也会将首恶带回来了。”
这些都是场面话,齐玹必定是要回来,只是回来的不一定非得是活人。
秦媪再仔细望着晏南镜,不由得笑容满面,“都说否极泰来,看来这话还是对的。”
“坏事过去,好事就要来了。”
的确说的也没错,坏事过去,好事真的就要来了。
动乱的影响随着局势的稳定,飞快的平定下来。
齐玹领着人从邺城一路逃窜到了辽东。辽东是齐昀的老本营,哪怕往西往南,都不该往辽东来。
奈何逃亡路上,被追击的人马追得无头逃窜,并不是他想往哪个方向去,而是哪个方向没有追兵穷追猛打,就只能往那个方向去。
原先跟着他的那些心腹和亲兵,已经少了一大半。有些是折在了追兵的手里,有些是半路见势不妙偷偷跑掉的。
现如今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酉时之后,天色暗了下来。一行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歇息。
随意抓了只野兔,生了篝火,把剥皮开膛后的野兔架在火上烤。
粗糙烤制的兔肉和美味完全搭不上边,凑近了还能嗅到浓烈的腥膻。
齐玹随意把架在火上的兔肉拿下来,丢给一旁默不作声的许堇。
许堇粗衣木钗,这么些时日的风吹日晒,让她看起来和平常的农妇无异。
兔肉才从火上拿下来,丢到她怀里,烫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齐昀一眼睨过去,许堇将要出口的痛呼全数都吞了回去,低着头慢慢进食。
随意吃过了东西,众人集聚在一起和衣而眠。夜色如同流水,静静流淌。
突然身下的地面上传来一阵震动,那震动隐隐约约,轻微却又鲜明。所有人都是行伍出身,夜里都是浅眠,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即醒转。
“不好,有追兵!”一个亲兵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小会抬头道。
“所有人上马!”
齐昀说着领着众人翻身上马,往月光照亮的路上疾驰而去。
马匹们这些时日长时奔跑,却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和照料。开始还能疾驰,不过一会儿可见的慢了下来,任凭马背上的人如何挥鞭鞭笞,也不能再快一步。终于有马匹不堪重负,嘶鸣着前蹄跪倒在地。
马匹一辈子都是站着,如果有一天躺了下来,那么就只有死了。
夜风里可以听到坠马的人的惨叫。但是齐玹已经没有半点去施救的闲心。既然马蹄声能从土里传过来,至少隔了三里。这三里的地,真的不算远。只要他有片刻的迟疑,都会被撵上。
齐玹如此,队伍里也没有人去对那个坠马的同伴伸出援手。
渐渐地,齐玹感觉到自己所骑的马匹也慢了下来,任凭如何抽打,还是行动迟缓。
而身后的那些亲兵们和心腹,却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的从他后面冲过去,径直越过他。
许堇呜呜的哭泣从背后传来,听得他心烦的厉害,扬起马鞭往后重重一抽。女人痛叫一声,哭声变成了呜咽。
马蹄滚滚,已经从背后传来。
“齐玹!”许倏的怒喝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齐玹拉住马缰,回头见到身后火把下许倏暴怒的面庞,不由得笑了。
自己果然所料没错,许堇这蠢妇果然派上了用场。
“许久不见,岳父可还安好?”
齐玹高声道,不等对面有所回答,一把将后面的人给拖拽了过来,“我想起来了,岳父肯定思念女儿。这不就相见了吗?”
他把许堇拖拽到身前来,将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如果许倏下令放箭,那么许堇就是肉盾。
许倏气得浑身颤抖不止,“你这个畜生!”
齐玹冷笑一声,对许倏的尺码根本不放在心上。
“岳父可要小心,不要伤了和气,岳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了就真的没了。”
“许将军。”许倏旁边的将官出声。
许倏身边的将官,说是许倏的属官,实则都是齐昀的人马。
许倏近乎哀求的望着将官,“再给我些许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