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晏南镜,“女郎无事?”
晏南镜摇摇头,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豪奴。郑玄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那几下,径直把那豪奴打去了半条命。眼睛那儿是鞭子抽得最狠的地方,她按着捂住眼的手的指缝里鲜血直流。
恐怕不仅仅只是皮肉伤。
“都写贱籍奴婢,打了就打了,杀了就杀了。”他擦了下鼻下,听到这威胁也似的叫喊,不禁有些好笑,“还想怎么?”
“死了大不了赔钱就过去了,你家主人到时候还指不定亲自上门给我谢罪。一条命还当不得一只羊值钱。”
他出手的狠劲以及那话让那几个奴仆心惊胆战,他再抬头一窝蜂的全都散了。连地上躺着的管事都没管,头也不回的跑得远远的。
郑玄符把马鞭折起来别在腰上,大步过来上上下下打量她。
“对那几个恶奴那么客气做什么,打就完事儿。”
晏南镜正要说话,那边突然有人影靠近,原本隔着段距离看得并不真切,走近之后倒是看清楚了。
齐昀和杨之简一块儿过来。
“阿兄!”她对郑玄符歉意的笑笑,提着裙裾跑到杨之简身旁。
齐昀看着她眼里全是光彩,“阿兄你怎么在这?”
“我和长公子在这里说一些事。”
晏南镜闻言,意味深长的掉头去望了郑玄符一眼,郑玄符摆摆手,“我是担心你闷坏了,所以特意带你来这散心。”
“多谢郎君。”
齐昀看到地上瘫软晕死过去的豪奴,方才的动静虽然距离太远听得并不很真切,也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此时,原先逃走的那些奴仆已经带了人过来,看着气势汹汹,但是见着齐昀一行人,顿时迟疑的停在那儿。
他拍了拍手,不多时来了两个人,他点了点地上的豪奴。
仆役一左一右把那个豪奴架起来往那边的奴仆面前一丢。
“放心没打死。”
郑玄符见着齐昀看着他,连忙解释道,“君侯爱惜人力,打死奴婢是要判流刑的。我可不敢下这手。”
“方才有人看见何人伤得吗?”齐昀开口问。
他身量不高,却足以在在场的人听见。
高门大户的豪奴,眼睛都厉害,即使不认识面前那个锦衣男子是谁,观他气度,也知道不是常人。
听他这话,奴仆们连忙摇摇头。若是此刻不表态,恐怕他们这一行人都回不去了。
律法里说是私自仗杀奴婢判流刑。但那些东西都是约束无权无势的人。对于上位者来说,可以不屑一顾。
那些奴仆接过已经完全瘫软的豪奴,深深佝偻着腰背,往远处逃命去了。
“刚才被我打得那个人看着比较眼熟,也不知道在哪见过。”
那些豪奴时常跟在主人身边,就算是见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郑玄符把这事儿给丢出去不再想了。
“说起来,女郎还是不信任我。你就是我带来的。有人敢冒犯你,直接打回去,打死也不要紧,我给你担着。不用想什么初来乍到,根基不稳,另外还有什么息事宁人。那些豪奴就是狗眼看人低,和他们客气没有必要。就算是主人上门了,死了区区几个贱籍赔钱就是,还能闹出什么花样吗?”
“我还记得当初你拿匕首抹了人脖子呢,可别和我说你怕。”
话都叫他说完了,齐昀看了过来,晏南镜莫名的被他看的有些心慌,“我就是——”
她还是没说了,“好,下次借郑郎君这个人在我身边站着,到时候谁来冒犯,郑郎君就狠狠打他。”
齐昀出面道,“算了,他那个性子,脾气一上来,浑身煞气,别把女公子冲撞了。”
他说着上前几步,也不知道是巧合,又或者是别的。恰到好处插在晏南镜和郑玄符中间,将两人给隔开。
齐昀的身量比郑玄符都还要高尚半个头,所以他一进来,顿时两个人除非伸长脖子,否者互相都见不着。
士族讲究仪态,人可以生的不漂亮,但是仪态一定要漂亮。郑玄符做不出抻长脖子的事来。
他只有站在那儿,任由齐昀在那儿堵着。
不过回头一想,自己带人来的目的也就是这个,瞬时有些郁闷的心境一下豁然开朗,甚至还心情颇好的笑吟吟的望着齐昀。
“以后若是有此事,直接打杀了就是,算不上什么大事。”齐昀望着晏南镜,微微沉声。
晏南镜颇有些难办的活动了下脸颊,“多谢长公子和郑郎君的好意,这话我都记得了。”
反正到时候看情况办事就是,要是自己人多,就带人把对面的打得半死。
“对,这才是当初能持刃杀匪的女郎。”郑玄符抚掌笑道。
“既然都遇上了,那么女公子也一块吧。”
晏南镜听到这话,疑惑的往齐昀那儿看去。
“长公子拜托我去和太夫人诊脉。”
晏南镜记得当初齐昀也和她提起过,想要请阿翁去给他祖母治病。
阿翁已经去世,齐昀就退而求其次找上了她兄长。
“既然女公子也在,那就一起去。记得当初女公子也是在旁辅助使君。”
话语里说着客气相邀的话,但没给她留他拒绝的后路。
这点瞒不过杨之简,他眉心微蹙,当齐昀看向他的时候,蹙起的眉心也舒展开,看着无事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