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后全村人都在觊觎我相公(387)+番外
实在不能动的繁规败政,他就尽量削弱,让其影响最低,只要不动民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县衙内的小官吏官差收受贿赂,在职内给人行方便,只要不是大事,不会出大茬子,蒙尧就不会去管。
而对底下人和商贾送上来的冰敬炭敬,还有其他一些红包礼物,只要不是太贵重,蒙尧也会收。
他原本也是那种正直到有些迂腐的读书人,不说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也清高,觉得自己当官肯定和那些贪官污吏不同,不会收百姓的一针一线。
但雷栗说这样不行。
“水至清则无鱼。”
雷栗当时说,“你不收礼不要他们的孝敬,你是清高了,自觉品德高尚,与众不同,但底下的人会怎么想你?他们会觉得你是个好官吗?”
“不。”
“他们会觉得你是想狮子大开口,不要他们的孝敬是因为你嫌弃、你看不上,而不是你不想收。”
“他们会一边背地里骂你,一边想方设法地打听你的喜好,揣测你喜欢什么,送什么东西给你,最后你就会被他们架在火上烤,想不想要他们的礼,恐怕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为什么?”
蒙尧当时也很困惑,难道他不想收礼,别人还能强塞给他不成?
“譬如你喜爱某一位书法大家的字帖,人家费大功夫弄来了,却不直接送给你,而是迂回地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你。”
雷栗道,“你当时不知道,欢天喜地地买了,后来知道了,你又要把字帖还回去或是想花原价买回来”
“但是人家就是不要你的银子也不要字帖,只要你帮他办一件事,一件小事,小到你动动嘴就能办成的小事。”
“这时你是给他办还是不给他办?”
蒙尧闻言先是愣神,而后思索片刻,犹豫地问道,“多小的事情?”
“譬如让他家孩子进四方学堂念书。”
雷栗笑眯眯地说,“这对堂堂知县大人来说,是不是一件小事?”
四方学堂有钱就能念,就算是外地来的商贾也能花钱,让自家孩子进去念书,而学费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种别人花钱就能办到,而知县动一句嘴就能办到的,甚至合理合规不违法的,当然算是小事。
“可他图什么呢?”
蒙尧不明白。
他一个一心圣贤书的读书人,当然想不通商贾的弯弯绕绕,人家图的就是这个“简单”,图的就是知县这份“轻松”,图的就是蒙尧这种“愧疚”。
“这样,你就进了圈套,欠了人家的人情,下回人家再约你出去吃饭不谈事,单单只是吃饭你去不去?”
雷栗斩钉截铁道,“你会去。而你只要去了一次就会去二次,只要收了他的字帖,就会吃他这顿饭,只要吃了他的饭,扯上了这道关系”
“不管是你主观愿意还是不愿意来往的关系,人家都可以扯你的大旗,用你的名号做事。”
“因为在外人看来,人家送了礼,知县安排其孩子念书,两者又一块吃饭,这叫有来有回关系匪浅。”
“!”
蒙尧登时震惊地睁大了眼,片刻后,他对蒙络恭敬地作了个揖礼,“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蒙尧受教了。”
因此,蒙尧学会了入乡随俗,也学会了做人做事都留一线。
给自己和别人都留一个旋回的余地,不彻底拒绝也不全盘接受,而在给人判罪惩处之前,要先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一错再错死不悔改的再定罪。
但给人机会不代表坐以待毙。
在推行新律令的同时,蒙尧也让手下官差暗中调查,盯紧牙行瓦肆和青楼楚馆等地,在村镇宣传新律令时,也要多方打听观察。
一有发现买卖幼儿的,马上实行抓捕,抓回县衙就论功行赏。
若是有和人贩子串通一气私相授受的,从重判处,并且可以举报,举报后调查属实也有奖励。
这充分地调动了官差的积极性,发动他们的机动性和自主性。
这也是雷栗和周毅提议的。
他俩料想到会有人顶风作案,会趁早脱手“货物”,但没想到有这么多,也没有想到牵连会这么大。
清米县内十数个镇子数百村落,买卖人口者各不相同,连同作为黑户的孩子加起来竟有两三百人,甚至有了产业链的雏形。
而县衙内果然有人参与其中。
户籍主薄和几个最大的人贩子都有来往,收取贿赂,而其底下的几个小官吏,都是从犯帮凶。
大佑朝在孩子五岁前不收人口税,在五岁后才每年收税。
户主薄就钻空子,先是真的登记,赶在收取人口税前就在户籍上划去名字,做成早夭的假象,那些孩子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黑户。
之后孩子被牙行收买,户主薄就伪造假证明,显示这些孩子是合法合规的奴籍,由此逃脱税收又有盖章书。
蒙尧知道后勃然大怒,大发雷霆,将户主薄杖责三十大板,而后打入大牢。
县衙和牙行内涉事人员,全部入狱从重判刑,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甚至都没有留到秋后,三日后就行刑。
县内哗然一片。
彼时正在“一家川菜馆”看账本的雷栗知晓此事,立刻赶到了县衙,见了蒙尧,开门见山道,
“你这样做不妥……”
“哪里不妥?”
蒙尧正在气头上,一听登时拍案而起,痛斥道,“那些都是人贩子!将活生生的孩子养得瘦骨嶙峋,还要拿他们去卖钱,让他们被打骂作践,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