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24)
张雪瑞看着倒地的苗茶,四周的山林里还不知藏着多少的危机,这所有能够留下的选择,只有一个,张雪瑞不愿去面对的选择——张府。
张家府院,所有的仆人都是烫脚的跑来跑去,小姐出逃,平日里和气的老爷,在今日像是突然发病似的叫嚷,恶毒之词不绝于耳。
“这臭贱人!和她娘亲是一个贱皮子!”
“等她回来!我扒了他……”
张家府院前,一女子浑身是血,身后则背着一个男子,男子面容俊俏,但是身着寒酸。
“啪啪啪……”
“谁啊!没看见老爷正在气头……小姐!”
大门内,一众奔走的仆人都愣住齐齐转头看向了那红门之外,张雪瑞和她身后的男子。
张府的老爷,张成端很是快步的走出厅堂,他看着那面上沾血的张雪瑞,眼里是欣喜,但又有着憎恨。
因为他看到了张雪瑞身后背着的男子。
张雪瑞喘着气,娇小的身躯在此刻也已力竭。
“让他活下来,我……不走了。”
张成端冷面,看向两侧,两侧仆人在见到老爷的脸色之后,也是慌张上前搀扶着浑身是伤的苗茶去到了里屋休息。
张成端转过身去,向着内院走去,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张成端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向那在门口站着的张雪瑞:“你……”
张雪瑞咬紧了嘴唇,最终,她跟了上去。
“你知道吗?”
“什么事?!”
“张小姐背着个男子来到了府院之中。”
“一个男子!?”
“观其面容像是一个书生。”
“书生?”
“老爷的面色也是不好看,好像还取了鞭子……”
“嘶……”
黑夜,像是恐惧一般蔓延着,覆盖了光明,覆盖了希望。
张成端衣衫不整的从内院的房屋之中走出,手中的皮鞭已经断成了两节,喘着粗气的张成端并没有多少的犹豫,他走到那院子外,忠心耿耿的仆人早已等候在外。
“老爷。”
“查清楚身份了吗?”
“不是书生,是个地方的猎户,没什么背景。”
仆人弯腰等待着。
张成端一手掠过那仆人的脖子,拉近道:“那人,给我杀了,拉出去埋了。”
“是老爷!”
看着仆人远去的背影,张成端笑了,笑的很是欢快,他快忘记了自己上一次笑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哦!是自己女儿张雪瑞出生的时候。
记得那时瑞雪兆丰年,自己也小有成就,女儿出生,虽说不是男儿,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自己怎能不欣喜的。
在看到母子平安后,张成端怀着满满的幸福登上了商队的马车。
可是在那瑞雪刚过后,突如其来的是一阵风暴。
商队停滞,看着久久不能前进的车队。
风暴越是强烈。
张成端越发的怀念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他回去了,回到了自己的府院,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那是一个冬雪深夜,张成端为了不吵醒便悄悄翻入了宅子。
本以为妻子睡了的房间里,却传出了一男子的笑声。
冬雪的夜,在两声惨叫中飘然而逝。
张成端半面鲜血的站在那风雪之中,他的怀里,是之前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可是,现在那女孩哭闹却成了自己内心抹之不去的屈辱。
他双手高举,他准备摔下,可是,一阵寒风吹面,张成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跪倒在地,他哭泣,他愤怒,他扭曲。
“大雪~封山,路茫茫,提刀,烽火旁~是何处人归为何处乡,心慌张!”带着戏曲腔的折调婉转。
张成端松手,断成两半的皮鞭落地。
而此时在另一头,不断咳血的苗茶从那柴堆之中爬起身来,他身上被人做了简单的包裹。
“天黑了……”
看着窗外黑洞洞,苗茶想到的第一个事,就是妻子。
也许她等着急了,她还怀有身孕,我不能再次多待。
思虑完,苗茶站起身来。
一个仆人刚好推开了门,其身后跟着两个壮汉,一个拿着铁锹而另一个,怎是拿着锄头。
苗茶不用多想自然是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的。
手指婉转,三人同时人头落地。
苗茶没有丝毫的停留,快速翻墙出了张府。
次日一早,张成端怒而拍桌道:“什么!?三个人都死了!?他到底有多大的神通?!”
“老爷,不用焦虑,咱可用此计。”
山火,无尽的山火。
在那山火之中,只有两人的身影,缥缈错乱。
山火去后,所有人都没找到尸体,有人说在大火之中,恐怕成灰散了,也有人说可能是逃了。
苗茶在远处的山林之中,怀里抱着孩子,孩子的口鼻耳都被贴上的黄纸死死封住。
他的手中一捧灰色的黑粉被掏出“欲狂散……去吧,将他们带到无尽的深渊之中。”
苗茶面色冷漠,眼神赤肿,怀着无尽的仇恨。
是夜,张家村的所有人都在躁动,他们睡不着,他们站起身来,他们游荡,四处游荡。
直到,他们游荡到了张成端的府院前。
混混张蛋率先奔出,张家府院像是纸张一样被轻易撕碎。
烈火之中,所有人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痴狂,这并不是对于财富的痴狂,而是对于掠杀的痴狂,在那群人之中,张成端屋里的将手伸向天空,可是在啃咬声里,最终垂了下来。
苗茶哼着曲调,他来到了内院,推开门,问着血腥味,看向那绫罗血红的张雪瑞,苗茶眼里的同情早已四散而空,现在只有利用价值的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