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牢(77)
钟涣秧站在原地,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梅无咎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钟涣秧不语,跟着梅无咎来到了鬼魅崖。
站在悬崖边,梅无咎抬起手,那颗头下是迷茫的雾,是看不清的黑。
梅无咎松开手,头颅坠下。
听着悬崖之上,堪比哀嚎的风声,梅无咎用着沾血的手背,擦去眼角的血珠。
此时的梅无咎相比之前,一袭血衣的钟涣秧有过之而无不及。
“钟涣秧,不得不说,我挺羡慕你们这些名门之后的,不像我,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一生中说得上好日子的时候,就是给人当牛做马的时候。我以为熬过了此番,以后一定会好……会好……”
梅无咎无力的笑了起来,血迹挂在嘴角,笑的凄惨无比。
钟涣秧看着梅无咎表情的变化,便也转过头去。
钟常危,钟峋还有若干的仙家已经来到了鬼魅崖前。
钟峋焦急开口道:“梅无咎!你屠杀亲族,只为修炼邪道!是我钟山过错,让你入了山门!钟涣秧拔剑,斩杀面前的邪道之徒!”
相比于一侧焦急万分的钟峋,钟常危则是冷漠的开口道:“钟涣秧,杀人者,人恒杀之。”
随后就是各仙家七嘴八舌起来。
钟涣秧颤抖着将手伸向腰间,他此时感觉到手脚无力,感觉到腰间长剑与自己疏远了万分。
梅无咎:“死,还能有这么多人围观,很好,很好,钟涣秧拔剑吧。”
说着梅无咎来到了钟涣秧的面前,双手包住钟涣秧的手,长剑很是迅速的从剑鞘飞出,冰冷的剑锋,梅无咎用双手握住。
剑尖直抵胸口心脏。
钟涣秧想要抽剑回去,开口为梅无咎求情,可是他动不了一点,他甚至连眼球都动不了一点,此时的她,成了一个木头,一个死木头。
钟峋咬紧牙关,他不能让钟涣秧败在此处,这是钟山的未来,他的未来也在钟山!
钟涣秧不能退一步,就算是流下一滴泪也不行!
梅无咎看着面前,像是木头一样的钟涣秧笑了,笑着笑着,红色的鲜血从那胸口流下,刺心的疼痛传来烧肺的灼热。
长剑被不断的吞没,二人的距离在被不断的缩短。
“奇怪,不痛了,感觉好空好冷。”
梅无咎笑着抬起头来,他的身躯已经被疼痛折磨的蜷曲弯腰,双膝弯曲想要跪倒在地,那长剑成了他站立的唯一支柱。
“曾几何时,我觉得好像比其他人更懂你几分,就像你对……。”
突然的受力,梅无咎倒飞出去,残破的半张脸中,是一张万事无咎的笑容。
钟涣秧奋尽全力,身上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边钟峋不断吐血。
钟常危上前,一手抓住钟涣秧:“那邪徒有些本事竟然在本门弟子身上安下了蛊毒!”
钟涣秧无力的看向那悬崖白雾,乌黑之中,终是没有回应。
第四十七章 简记
鬼魅崖,迷雾丛生,乌黑不见底处,曾有人试绳试探,结果绳子坠崖数千尺遥遥不及。
绳子坠地八千尺,忽被扯住,提上观看,是一死人的头颅。
这顿时吓的人不敢复探。
仙家探寻,结果也是无功而返,只因此地有无形威压,无论是何人落了此崖,便会修为散尽如同凡人一般。
梅无咎死后三年,无人记得的三年。
常青树下,悔过河边。
一根木棍上,被横绑着破了半张脸的人。
放眼望去,悔过河上,残破不堪的人被像是稻草人一样放着,这组成了一片稀疏的林子。
斧子劈砍树木的沉闷声不断响起,四周白茫茫中,野兽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微弱的火光在那些被绑着的人双手上,不断的跳动着。
“这……”
梅无咎费力的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微微的动作,都是鲜有的感觉。
“醒了!”
那弯腰钻木的老翁坏笑着转过身来,看向被独特安置在树边的梅无咎。
“你知道,要把你救活,可是花了我三年的时间!”
“三年时间,那是多珍贵的三年啊!”
说到此处,老翁神伤的复低下头:“算了,就算没了你,我这三年也是白做。”
说完,老翁费劲的从那腐烂的木头里,掏出一只不断扭曲黑绿色的虫蛆。
破皮的嘴唇咧开,底下露出黄牙:“吃了这个,你就能活了。”
说完,老翁上前将那虫蛆塞入了梅无咎的口中。
梅无咎内心无比的抗拒,但是他的身体早已经消失,或者说他的四肢已经消失,现在的他只能说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当那虫蛆彻底的钻入了梅无咎体内,老翁坏笑着道:“着了!着了!不愧是那天盗子看上的弟子,资质有缺命数算好!”
说完,老翁拍了拍手往回走去。
“小子,现在的你也只是回光返照,接下来才是通晓阴阳,魂道迷殇。要是挺过的话,那我的道也就成了,你的命也就救下了。要是不成……小子,你命数不够,命数不够啊!”
说完,老翁消失在那长长的河岸之中。
梅无咎忽然感觉到自己眼皮沉沉,突然,一阵刺激,梅无咎的脑海开始翻江倒海。
剧烈的撕扯感,像是一个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并且在不断的被揉捏着。
“无咎!快快过来!”
“这个糖葫芦好吃好吃,小子,也算命数,跟我走,教你法术!”
“梅无咎……万事无咎,配你的命数才算好看。”
……
平静的湖面之中,历生所往之事不断的剪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