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眉头微扬,说道:“没什么,这和你无关,你又不是县令。”
县令才是管县城的官员,与他无关。
宣怀卿再次深吸口气,说来说去,确实是张县令无能。
只是他作为朝廷的官员,遇到这些事,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他认真地说:“郁姑娘,我会和张县令说一说这里的情况,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其他的地方他没办法,也没去看过是什么情况。
既然他来到这里,知道了这些事,肯定不能当作不知情。
这下子,连葛衙役也扑通一声跪下,赶紧求饶。
宣怀卿冷眼看着他们,心知他们平时没少欺负百姓,只是因为落在郁离手里,受了教训,才会改邪归正。
像他们这样的衙役绝对不少。
郁离没说什么,只说道:“他们三人现在还是挺好使的。”
这话的意思是,可以罚他们,不过还是让他们继续当衙役吧。
现在这三人被她毒打过,肯定不会再去做欺压百姓之事,他们也不敢,但其他的衙役可不能保证,还是让他们继续当,顺便还能牵制其他的衙役。
宣怀卿奇异地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又有些愧疚。
明明她本事这么大,还是能人异士教出来的,这些事不应该由她来操心。
相比自己这将军府的少爷,手里也有些权力,却没为百姓做过什么事,实在愧疚。
这时,郁离朝葛衙役道:“不是要吃饭吗?让人上菜吧。”
她特地过来,可不是为了整治郁敬德他们的,而是来吃饭的。
众人:“……”
葛衙役麻利地爬起身,出门去叫店小二上菜。
彭衙役和朱衙役也乖觉地站在那里,努力地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宣怀卿呆了呆,没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问道:“郁姑娘,你刚才没吃饱?”
郁离道:“其实也算饱了,不过还可以吃一些的。”她指着葛衙役,“他不是因为剿匪有功,得了赏银要请我吃饭吗?既然如此,那就再吃一顿。”
葛衙役用他的赏银请客,她当然不客气。
宣怀卿脑子没转那么快,倒是和郁离已经很熟悉的屠老大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不免觉得好笑。
于是他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郁离问:“你们不留下来吃点?”
“不用,我们刚才吃饱了。”宣怀卿摆了摆手,“你慢慢吃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郁离闻言也不勉强,和他们道别。
等出了知味楼,屠老大对宣怀卿道:“刚才吃饭,离娘估计还没吃饱,只是她不愿意让你破费,所以比较克制。”
倒是葛衙役的赏银,她自然不客气,反正这赏银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得的,她能理直气壮地蹭饭。
宣怀卿没想到还有这原因。
他的神色复杂,越是了解郁离的为人,他越是敬佩。
先前是因为救命之恩,以及欣赏她的能力,这会儿却为她的人品、为人处事而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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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味楼的饭菜同样味道不错,郁离吃得很高兴。
等葛衙役去结账,发现这一顿将他的赏银吃没了,看着空了的钱袋子,不知道说什么。
这赏银都没捂热呢。
吃过饭,郁离终于离开县城。
她对忐忑地跟着她的三人道:“这次我可以保住你们,但你们日后若是敢再犯,不用宣少爷出手,我就可以废掉你们。”
“不会,不会的!我们绝对不会再犯!”
三人恨不得赌咒发誓,他们真的已经改邪归正,洗心革面,日后绝对不会再做欺压百姓之事。
郁离道:“不止是你们,还是你们的那些同僚,你们若是看到他们欺压百姓,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放心,我们会阻止他们的!”
郁离嗯一声,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三人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半晌,葛衙役严肃地道:“看来县令大人很快就要整顿府衙,届时若是有人拉着你们一起去闹,你们绝对不要去。”
他们世代盘踞在此地,若是那些胥吏不满县令的整治,私底下肯定会添乱,以此保住他们的利益。
“那是肯定的。”彭衙役赶紧说,“我们又不傻。”
朱衙役也跟着点头。
他们虽不知道宣小将军要怎么做,县令大人会不会听,却也知道以将军府的地位和人脉,想要收拾一个县令轻而易举。
届时张县令就算不想做也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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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郁敬德兄弟俩回到家,什么都没说,就回房关上门。
陈氏不禁有些奇怪,发现两个儿子的脸色好像不对。
她去敲了敲门,问道:“德哥儿、礼哥儿,你们吃饭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屋子里的两人并未吭声。
陈氏又唤了几声,直到里头响起一道压抑的声音:“娘,你不用管我们!”
陈氏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叹气。
自从郁家分家后,丈夫的脾气变得暴躁又古怪,在家里动不动就发脾气,嫌弃这、嫌弃那,甚至还嫌弃她一直待在城里,巴不得将她撵回村里。
幸好三个儿子还算贴心,会向着她。
不知为何,这会儿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希望是她想多了。
眼看着晌午过去,到了兄弟俩去私塾读书的时间,却不见他们从屋子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