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宵说,以往他们夫妻时常得汪举人夫妻关照,心里极为感激,今日便由他来安排踏青之地,让汪举人夫妻俩不必费心。
对此汪举人夫妻也不过问,就这么跟着来了。
汪举人夫妻被安排在庄子的客院歇息。
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汪夫人也觉得挺累的,坐在那里喝茶歇息,见丈夫坐卧不定,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得她头晕。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问傅郎君。”汪夫人直言道,“想必他不会拒绝你的。”
既然傅闻宵光明正大地将他们带到这里,定然已经作好和他们解释的准备。
当然,汪夫人觉得,不管傅闻宵是什么身份,以丈夫的性子应该都不会疏远他。
汪举人有些烦躁,坐到妻子身边,喝了杯茶定定神,说道:“夫人,你刚才听到没有,楚兄弟居然叫傅贤弟表哥,莫不是他们还是亲戚?”
他猜测楚少聿应该是宗室。
楚少聿居然叫傅闻宵表哥,那傅闻宵肯定也是皇亲国戚,和行脚商什么的差得十万八千里。而且,傅闻宵对京城非常熟悉,可见他以前是在京城居住过的。
说完,就见汪夫人一脸淡定。
他十分诧异,问道:“夫人,你早就知道了?”
“也没多早。”汪夫人说,“就是会试那会儿,正好听到楚郎君当时朝离娘叫表嫂。”
汪举人愣了下,然后埋怨道:“你咋不和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汪夫人不以为意,“当时你忙着会试呢,我哪会拿这些和你说,让你分心?”
“那后来你怎么不说?”
“忘记了。”汪夫人轻飘飘地道,“事情那么多,我哪会什么都放在心里?”
汪举人:“……”
汪举人被噎得不行,甚至有些委屈。
这么重要的事,夫人居然忘记和他说?
更过分的是,他夫人还说:“我怕和你说了,你又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必拿来烦你。”
“怎么会不重要?”汪举人哼道,“那可是傅贤弟的事,对我来说挺重的。”
汪夫人哂笑,“傅郎君是什么身份,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汪举人一愣,然后摇头,“自然不重要。”他钦佩的是傅闻宵的才华和人品,与之结交的是傅闻宵本人,其他的确实不重要。
汪夫人闻言,给他一个眼神。
那不就得了?
夫妻十几载,她早就摸清楚丈夫是什么性子,所以有些事儿也不必明说。
歇息得差不多,众人出门去踏青。
汪举人已经恢复过来,一路上和众人谈笑风生,吟诗作对。
楚少聿还是孩子心性,出门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处疯玩。
周氏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去掺和,决定留在庄子里四处瞧瞧。
见楚少聿带着两个孩子跑远,傅闻宵让侍从跟过去,多看顾他们。
汪举人走得并不快,他目送楚少聿带着两个孩子疯玩,突然说:“傅贤弟,楚兄弟叫你表哥,你……”
虽然不在意傅闻宵是什么身份,不过彼此相交贵在坦诚,汪举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傅闻宵朝他笑了笑,说道:“今日过来,正好有件事要和汪兄说。”
接着,他将自己原来的身份告诉汪举人。
汪举人听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声音都有些破音:“你就是那个镇国公世子?!”
“汪兄听过我?”傅闻宵好奇。
汪举人神色有些不自在,含糊道:“也不算听过,以前与两位兄长书信往来时,他们偶尔提过一两句。”
汪举人的两位兄长以前也在京城待过,现在都外放做官。
更不用说汪举人嫡亲的姨母是姚帝师之妻,纵使他以前没怎么在京城待过,但也能从很多人那里听说过当年的镇国公世子。
听说镇国公世子是圣人的外甥,还是圣人亲自养大的,圣人对他的重视超过那些皇子,就算他曾经动手鞭打皇子,圣人不仅没有责罚他,还说他干得好。
此人嚣张跋扈,权势滔天,性情莫测,排除异己……
世人对他的评价大多都是负面的。
汪举人想着,忍不住打量傅闻宵,然后有些愤怒。
那些人肯定是瞎了眼,傅贤弟如此温润谦逊的美男子,哪会嚣张跋扈?傅贤弟这性子甭提有多好,与人为善,甚至不吝啬指点那些来请教他学问的读书人,性情莫测更是胡说八道。
排除异己这说法更是可笑,在其位、谋其政,他不过是为圣人办事,所作所为皆出自圣人之意,并非他所愿,哪有什么排除异己之说?
若是与他政见不合、立场不同,就是排除异己,那实在无话可说。
汪举人脸色稍缓,说道:“傅贤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为兄心里,都不会变。”
傅闻宵面露动容之色。
汪举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更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这几年与傅贤弟往来,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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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举人是个憋不住话的,回去后便将傅闻宵的身份和夫人说了说。
汪夫人也是大吃一惊,“真的?傅郎君居然就是那位镇国公世子?”她轻叹一声,“我以为他最多是哪个公侯府的子弟,没想到……”
虽说也算是公侯子弟,但这位还是皇帝的外甥。
明明不是皇子,却一直压在那群皇子之上,成为皇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身份可不得了,而且非常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