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郁离惊讶,一时间没能将这两个词和许大夫联系起来。
大概是当年她在许大夫那里吃过不少苦头——整整喝了一个多月的药苦汁,她对许大夫是敬而远之的。
后来每次遇到受伤的人,她都往许大夫那里塞,许大夫的嘴巴严,不管送多少病患过去,许大夫都不会大嘴巴往外说。
她知道许大夫医术挺好的,再多的也就没了。
傅闻宵嗯一声,端着茶水喝了口,继续道:“当年贤妃给我下的毒,是一种罕见的寒毒,无药可解……当年母亲让娘带我南下时,除了避开京城的纷扰外,也是想南下给我寻找良医,治疗这寒毒。”
当时他的身体不过是苟延残喘,一直昏迷不醒。
想让他死的人实在太多,若是他继续留在京城,只怕不必等他毒发身亡,便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再次动手。
那时候元安长公主败得彻底,自身难保,生怕保不住这儿子,只能出此下策。
听说南地湿热,有不少针对寒毒的药物,救治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也是他们南下的最大原因。
“这一路南下,他们找过很多大夫,然而没有一个大夫把握能救我,最后辗转到山平县。”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沉闷,“许大夫喜欢研究疑难杂症,他一辈子虽然待在南地,名声并不显,但他的医术确实很好,纵使没能救我,也给我开了不少能压制寒毒的药,让我得以多活几年……”
甚至让他活到遇到她。
傅闻宵觉得自己很幸运,许大夫为他延长几年寿命,然后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遇到一个真正可以救自己的人。
或许命运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安排。
郁离一脸恍悟,“所以许大夫其实也算是世人眼里的神医。”
其他大夫对他身上的毒无可奈何,连压制都做不到,只有许大夫做到了。
所以有人将许大夫当成神医,请他去治病也是正常的。
傅闻宵觉得她的关注点好像偏了,他笑了下,继续道:“当年知道我中毒的人很多,那些人估计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救了我,肯定会去查我在南地的经历,会查到许大夫身上倒不奇怪。”
这些年,他在南地唯一接触的医者就是许大夫。
而且那几年许大夫都快成为傅家的常客,一旦他身体有个什么,都是许大夫登门给他治病。
久而久之,自然给人一种许大夫治好他的印象。
山平县那边很多人确实也是这么认为,不过那些人并不知道他真正生病的原因,以为这病是能治好的。
傅闻宵想到这里,不由看向郁离。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肯定不会有人知道,真正救了他的人是她,知道的人也不会说出去。
郁离反应过来,看来许大夫给她背锅了。
“那许大夫不会有事吧?”她担心地问,虽然许大夫让她吃了不少苦药汁,但这老大夫人挺好的,她不希望自己连累到他。
“目前应该不会。”傅闻宵道,“按你今日所见,有人请许大夫进京治病,在没有结果之前,对方不会轻易对许大夫做什么。”
郁离又问:“万一许大夫治不好呢?”
许大夫的医术再好也有限,如果病人的情况太严重,许大夫治不好,不会恼羞成怒要杀人吧?
这种事绝对有可能。
那些权贵想杀个小小的大夫轻而易举。
见她绷紧脸,傅闻宵安抚道:“放心,许大夫现下刚入京,暂时不会有事,等查清楚是谁将他带进京城,我再派人将他带走便是。”
郁离闻言,神色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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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的消息确实很灵通,翌日郁离醒来时,就听说查到了。
青寰过来禀报:“是三皇子府的人将许大夫带进京的。”
“啊?三皇子?”郁离有些意外,“三皇子府里有病人?”
傅闻宵神色一顿,提醒道:“离娘忘记啦,去年十一月,三皇子府里的一名皇孙在大街上被马踩断腿。”
郁离:“……”她还真忘记这事。
郁离不由看看青寰,又看看他,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当她越是若无其事,越代表她其实并不无辜。
和她认识这么久,傅闻宵早已摸清她的性格,难免有些好笑,倾身在她唇边吻了下,说道:“我先进宫,等我回来,咱们再商量。”
郁离哦一声,见他忙,主动帮他扣好护腕。
他身上穿着一袭劲装,绯红色的衣袍,头发高束,英姿飒爽。
不同于穿文士衫时的温雅润和,这样的傅闻宵英气威凛,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绮丽绯色,特别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时,更显神秘莫测。
看着心机深沉,不像个好人。
郁离看着他,难得有些呆愣。
他低头束好腰带,然后朝她笑了笑,说道:“离娘,我先走了。”
郁离送他出门,望着他在晨曦中远去的身影,转头问青寰,“他以前都是这样吗?”
青寰眨了下眼睛,“夫人,您是指……”
郁离直白地说:“看着不像好人的样子。”
青寰:“……”
青寰很为难,到底要怎么为国公爷正名。
国公爷虽然表面上看着不像好人,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好人是没办法在宫里生存的,也没办法在朝中立足,更没办法与宫里的那位老皇帝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