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少年心 体操(181)+番外
161.112,输给了日本队的161.798。放映厅里一屋子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间一片死寂,没人还有力气做出一点儿表情、发出一点儿声音。然而也总有人例外,简秋宁忽然立起身形,紧走两步站到缩在第一排角落里的俞木槿跟前,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每次有这种活动,俞木槿都是小心翼翼地缩在最后排,从来不会有主动坐在第一排的时候。偏偏今天她迟到了,匆匆冲进来只好往离门边儿最近的位置上一坐了事,没想到这难得一回就成了“出气筒”——彭钰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是有点儿不满的,这个结果谁也不想看到,你一个队员拿别的队员撒气干嘛?也太托大了点。
只是下一秒,简秋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往抽屉里一掏,快、准、狠的手势之下一本花花绿绿的小说书就出现在她手里,彭钰是认识这封面的,有一册还在自己办公室抽屉里锁着呢,上周例行查寝的时候才没收的,于是也无话可说,更觉脸上火辣辣地挂不住。
“刷”“刷”“刷”,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响,简秋宁手一扬,雪片似的碎纸便纷纷扬扬地往俞木槿脸上飘落而去。
“长点心吧你。”
门扇砰然关闭,在地面播散开令人心寒胆战的余震。
“那个……小俞,秋宁姐今天心情不太好,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闻知雅抽出纸巾小心地递过去,轻轻劝了一句。俞木槿脸颊通红,还沾着几点被泪水浸湿的纸屑,胸膛不断无规律地起伏着,又愧又辱又气又恨的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是啊,宁姐撕了书确实过分,等她消气了,我让她赔你一本新的。”任小棠也丢了笔记本过来,蹲下去捡地上的纸片:“但是小俞姐,你以后真别这样了,我觉得……我们毕竟还是一个队伍,看比赛还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
“我他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第一次解说就遇到这种百年一遇,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破事。平时我也不信这些玄学,但你说今天是不是冲撞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啊,怎么会所有倒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场上了,对手还这么稳。哎哟我真是难受死了,真是看得我又想哭又想骂人,又得顾着面前还有话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吞不下去要把我噎死了……”
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杜明暖对着电话听筒狠狠就是一通发泄,一番话开闸泄洪似的说完,才意识到对面简秋宁异乎寻常的安静:“怎么?你哭啦?倒也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简秋宁坐在黑暗的房间中央,在熟悉的嗓音包裹下终于放任泪水肆意滑落下来:“暖暖,在主场面前输给日本队,这结果有多严重你不会不明白。我很害怕,万一……”
“哦,你说要‘秋后算账’?”说起这个话题,即使现在已经不算队内人,行动可以不受拘束,杜明暖还是压低了嗓音并用手掌笼住嘴唇:“也是,比成这样……不是我唱衰,李竹君的前途,怕是要没了。笑笑和沈缘初……本来失误一套也还好,不至于往死里整,但今年世锦赛就着实难说了。”
关键是,她们贡献出的两次失误,一次开启了闸门,而一次则奠定了败局。对运动员来说什么时候失误都是失误,哪里还能分什么轻重缓急,可一旦结果出了问题,领导们哪会跟你讲这个道理。
“唉!以后的事已经没法去想了,我只希望她们起码都能有块金牌,再怎么样也算职业生涯有了个有分量的成绩,明明都吃了这么多苦,……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刚才也不是想说这个。”赛前萦绕不去的一丝不祥预感变作无可挽回的事实,简秋宁只觉得心里满满都是苦涩,更有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下去的慌乱和担忧。“这也只有和你还敢提一句。我们大前年也是团体出问题,后来的事情……现在这个结果比那时候更严重,如果,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么还能坚持下去……”
这意思是会有教练被波及到。这个确实不能说不可能,不过杜明暖细想了想:“是啊,怕是小姜导他们组要吃挂落了,俞木槿没比出来,李竹君今天一个人砸了快5分,他们又是个新组,本来就算是还在考验中。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我没亲身经历,但是去年比全运那会儿和鄂省有些交集,其实感觉姜导还挺有水平的。不过吧……你就别担心这个了,你们下个月世锦赛任务这么重,说句难听的,又不是你的训练组,咱也管不着。”
“唉!也是。”
简秋宁又叹了口气,权当默认了。有的话宁愿不要宣之于口,以免墨菲定律成真。暖暖毕竟不在队里了,更不像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变成惊弓之鸟。李竹君那个并掏散架成今天这个样子,绝对不完全是场上心理素质不行,肯定赛前已经有问题,那理论上女队总教练就该决策换替补的,而且替补还是赛前曹主任一力支持的……怎么想,怎么都令人心惊肉跳。
可心惊肉跳也是无可奈何。虽然摆在明面上的是她“高风亮节”,“主动放弃”了比亚运会的资格,其实这从头到尾又何尝有一点她能够做主的地方。就像火上煮着的一锅汤,还没沸腾就有无数人一窝蜂上前哄抢,连锅带碗全都被掀翻在地又有什么奇怪的?
也许这咎由自取的悲剧结局冥冥中早已注定,唯独可惜了这五位清清白白的选手,成为了被献祭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