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少年心 体操(193)+番外
“滕冉的得分是12.800……”童桐勉强报了半句分儿就没声了,现下的格局任谁都能一眼看懂,华国男队看来是要极遗憾地与夺回团体金牌宝座的大好良机擦肩而过了。到最后两人上场时,全场沸腾的都是听不懂的俄语加油声,红白蓝国旗在看台上闪闪烁烁,俨然已经是等着见证历史的阵仗。
可命运总是会平等地和赛场上的所有人、所有队伍,开玩笑。
俄罗斯队的压轴选手,杠上表现相当流畅,下法却没控制好重心接连向前奔了三大步,一条腿跪到地上。转眼之间,华国男队刚才硬生生被自己葬送掉的金牌机会仿佛又奇迹般地溜回到手心,然而这也意味着所有的压力全部都加在了罗焕修身上,他必须毫无瑕疵地完成,才能抓牢这最后一缕奇迹的缰绳,悬崖勒马。
若有若无的一丝希望,比绝望更令人焦急和窒息。
“科尔曼空翻!好的!”
“就看他下法了!”
精彩纷呈的成套也就是短短几十秒时间,罗焕修不愧是“三杠王”,转体空翻的身体姿态都是无懈可击,看不出一点“救火”的疲态。一次大回环,两次大回环,过浪,脱手!直体720旋下,微微俯身摆手找到平衡,蓝色的海绵垫陷下去之后再也没有弹起,钉住!“落地站稳出金牌”,欢呼声排山倒海而至,这句华国体操训练馆墙上古老的标语今天终于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诠释。
隔着看台到赛台的距离,那无比熟悉的身影此刻竟显得勇敢坚毅得有些陌生。简秋宁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比刚才屏息凝神关注比赛时更快更猛,几乎要把每一寸血液的温度汇集到脸颊和嘴角。
说不动心是假的。
因为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那就是两个人恰好有着同样的伤痕、同样的软肋,同时又仰望着同一片星空。简秋宁毫不怀疑,这种背负着一支队伍全部压力的沉重,这种在世界的波诡云谲中只能触及一丝光芒的渴求,和自己曾经体验过的一模一样;因而此刻狠狠抬头挺胸的快乐和满足,此刻也就一模一样地击中了自己的心弦。
她情不自禁从座位上跳起,高举双手向着单杠的方向模仿男子选手庆祝的惯用动作挥了挥拳头。就有这么心有灵犀,罗焕修抬起头来亮相时两人眼神正正好好地交汇,于是罗焕修先踮起脚尖往这边招了招手以示回应,才顾上转回身去对裁判席补了亮相。
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官方直播源的镜头就在此时对准了华国队运动员和教练员们所在的那一排,并很有新闻敏感性地给了个大特写。于是她绯红的脸颊、毫无保留的笑容以及两人的默契便顺着电子信号传遍了世界各个角落。
而面临着铁血考验的华国女队也无心顾及网络角落里因此逐渐酝酿而出的新话题。
“章导,一定要初初上6.0吗?”张卉摩挲着出场顺序单,指甲已经把纸角揉出了深深浅浅的碎痕。沈缘初的6.0成功率在训练中绝没有达到□□成,而在紧张的赛场上冲击这样的难度……男队滕冉的前车之鉴不是就摆在面前吗。要不是最后奇迹一样以0.049的分差保住了金牌,滕冉现在就会再一次变成体操迷们痛批的千古罪人。
“一定。不然,这次把她换上来的意义何在?”
章龄抽过她手中的纸张用力拍在桌面上。“美国队的稳定性你是知道的,资格赛16套全部没有大失误。难道我们要在5-4-3和她们比稳定?”
“那……唉……”张卉一时语塞。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初初的心态很好,技术上也已经尽力,只能说,看老天能不能给我们和今天男队一样的运气了。”
“好吧,我再去看看她们,提醒她们早点儿睡。”
但愿这次一定要有一点点好运。张卉来到女队队员住的几间房门口,侧耳细心听了听,每一个门扇里都传出来轻轻的、均匀的鼾声,她也格外放轻了手脚,不再打扰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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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感情的剧情也太TMD难写了吧!卡文卡了好久好久好久……希望大家多提点建议orz
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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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片响着微微鼾声的静谧中也有人还大睁着一双清醒的眼睛。
林舒静小心地翻了个身,听着身边床头闻知雅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浮现出刚住进这间运动员酒店时她们之间的对话。
“小雅,你相信……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有希望拿到团体的世界冠军吗?”
彼时的自己是在纠结犹豫之后才下定决心把这问题宣之于口,至少小雅已经是世界冠军了,不管答案如何,这个问题也不会太冒犯到她。
大概是平日习惯了把满腹心思自己消化,一张口话说得磕磕绊绊,闻知雅很诧异地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过还是抖了抖手里的被单,以平静的语气好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说实话,我觉得美国队在团体上真的很有优势,但还是有一些机会吧。而且,我觉得能拿奖牌就挺好的呀,就,尽力争取呗。怎么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啊。”
“没啥,就随口问问。”所以就是没什么希望呗。林舒静眨了眨眼睛,隐约觉得自己关于团体的信心如此不足有点值得惭愧,然而她并不是只对这个大家都不会太乐观的团体没有信心。对自己的比赛她更没有信心。别说世锦赛的金牌了,就连全锦赛的金牌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希望触及过。从亚运会回来之后陈导开始明里暗里提点自己一定要冲进平衡木决赛,连奖牌甚至金牌都频频出现在嘴边,可是她没有那么神经大条,明明亚运会那场平衡木,李竹君一上木两串完成得很好,当时陈导头都低下去了,眼里的失望她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