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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红(233)

千岱兰没有为自己辩解,哪怕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对殷慎言产生其他想法;就像很久之前,叶熙京向她自证,说他没有同伍珂暧昧的打算——

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时刻的千岱兰已经不在乎这点了。

现在的叶洗砚呢?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伯父认了殷慎言当干儿子呢?”叶洗砚说,“你知道,你告诉过我,他是你的初恋。”

千岱兰说:“是。”

叶洗砚莫可奈何:“我还没拜访过伯父伯母……我吃醋了,岱兰。”

千岱兰说:“你也想我爸妈认你当干儿子吗?”

“别打岔,”叶洗砚微笑,“你知道的,岱兰,我们现在的矛盾点不在这里。我知道,你对殷慎言没有半点心思,但他还在喜欢你——近一年了,他一直和你的父母相处,住在你的家中,睡在你隔壁的床上,一想到这些,我就嫉妒到发狂。”

千岱兰说:“可是这一年,你一直都睡在我的床上呀。”

“我嫉妒他能轻而易举地融入你的家庭之中,嫉妒他能轻轻松松地占据你的初恋,好嫉妒他能陪你成长的二十三年——”

“等等,”千岱兰说,“可是我今年才二十二岁啊。”

“你还在伯母肚子里时,他就已经认识你了,”叶洗砚说,“岱兰。”

千岱兰吸了口凉气。

“我感受到了,你现在真的是嫉妒到发狂,”她老老实实地说,“但是,哥哥,我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真的吗?”叶洗砚问,“你真的对我们未来充满信心吗?”

千岱兰嘴唇又发干了。

她那只剩下的半瓶酒藏不住了。

她想喝水,叶洗砚却单手捧住她的脸颊,微微胁迫着她看自己。

“你真的是以结婚为目的和我交往吗?”他问,“你真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说话,岱兰,告诉我——为什么你总认为,我们不能走到最后呢?”

“结婚也不是终点,干嘛要以结婚为目的,”千岱兰说,“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们干嘛要把它当目标——”

“那我换个问法,你真的是以和我进入同一个坟墓为目的而交往吗?”

千岱兰被他逗笑了。

可叶洗砚没笑。

千岱兰知道,完蛋了,事情麻烦起来了。

“我知道,熙京的事情给你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你和他的恋爱并不愉快,受尽委屈,”叶洗砚轻声,“他没有处理好和伍珂的感情,让你饱受伤心——如果说,之前我对你类似的安慰更像同情,而现在,我在和那时的你共情,岱兰,我……”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

叶洗砚不是惯常示弱的性格。

人在难过时很容易产生解离的症状,伤心至极时,人总会感觉灵魂分裂成两个,一个灵魂蜷缩在躯壳里哭泣,另一个灵魂漂浮在半空中,冷酷理智地指责——太幼稚太矫情了,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难过。

现在,叶洗砚的一个灵魂就在如此指责他。

而另一个,还在他这具躯壳中。

他还是艰难地说出来。

“我很难过,”叶洗砚重复,“我今天晚上感到很难过。”

千岱兰的心像是被他揪了一把,攥紧一颗剥皮后的鲜橙子,呲啦一下捏碎,哗哗地向下滴水。

“哥哥,”千岱兰倾身,抱紧他,脸拱到他下巴处,贴贴:“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在涉及到殷慎言的事情上骗你了——我发誓。”

叶洗砚说:“我并不想我们因为同一件事反复吵架,争执……我不想再给你同样糟糕的恋爱体验,可是,岱兰,我很难不去在意殷慎言,就像我无法彻底放下你不管。在学习上,你学习很多东西都快,但后期又会因各种各样的事情将它们’暂缓’,比如你的网球,你专心考大学,就不去打球;成功考上心仪大学后,又因专心工作,而不那么用心感受、学习——你现在拥有我,是否,也会因其他事情而选择将我’暂时缓缓’?”

千岱兰说:“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她试图为自己的话找出佐证:“你看,这一整年,我基本都没有再和男性朋友单独吃饭,除了工作学习回家外,我的生活就只有你一个男朋友了。”

“岱兰,”叶洗砚将她轻轻推开,双手捧着她的脸,看她惊惶的眼,“如果,我身边有一个像殷慎言的姑娘,我们一同长大,她喜欢我,在我同你恋爱后,她仍住在我家中,甚至,住在我的隔壁——你会不会感觉到不舒服?”

千岱兰想起了伍珂:“……还好。”

叶洗砚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叹气:“我就知道。”

千岱兰不安地抓住他的手腕,不想让他的手松开。

“你并没有那么爱我,”叶洗砚语气很轻,“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一直抱有幻想,才迟迟不想确认——就像,如果不去确认,就可以蒙蔽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竟也开始变得自欺欺人、优柔寡断了呢,岱兰?你知道吗?”

说这些话时,他目光柔和,可眼神令千岱兰心碎。

“对不起,”千岱兰说,“我——我一直在害怕,因为我们的差距,我很害怕会重蹈覆辙。”

“我和熙京一样吗?”叶洗砚问,“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多吗?”

这个时刻,他温柔的语气让千岱兰忽然想要哭。

“我很失望,也很难过,”他停一下,才说,“你把我和熙京放在一起比……我很失落。”

连续三个对心情的形容词,让千岱兰眼神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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