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苗疆少主是个白切黑(15)
时烟萝心头讶异,蹲下身来,江火也不动声色随着她,铜灯将那酒瓶照得清晰些,露出上面古怪的铭文。
“这是什么字,看着如同蚯蚓一般,透着股神秘的感觉。”她忍不住嘀咕道,忽然脑中一闪而过,江火在来的路上,自腰侧拿出的那个玲珑碧玉葫芦,似乎也是这样的文字。
江火来自苗疆,莫非这是苗文?
时烟萝揣测道,正要抬眼觑他,却发现江火将壁灯放下,狭长的细眼眯起,随后径直伸手探向那酒瓶,一番摸索后,他轻轻扭动了那瓶身。
咔嚓一声轻响,仿佛触发了某样机关,酒瓶身后那堵土墙忽然中间乍开一线,土层也松动起来,伴随着猛然袭来的灰尘,一个暗室出现在二人面前。
时烟萝愣了愣,没想到时府的地下酒窖里,还隐藏着这样的地方。
她正在纳罕,起身才没多久,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类似虫子的嗡嗡声。
紧接着,零星的蛊虫自里面飞出,猩红的眼睛如同火苗,死死盯住贸然出现的二人。
“这是……迷魂蛊,头似蜜蜂,身子如蚁,两翅好似蜻蜓之翼,行动迅速,性子急躁。”
“被它咬上一口,中蛊者会当场晕倒失忆,不消一月便会一命呜呼。”
时烟萝听见江火说,脸色瞬间惨白。
紧接着,她眼前莫名一暗,再回神时,江火已然走到了她身前。
少年身姿颀长,绛紫衣衫上的银饰,犹如星辰般闪烁着,他侧过头来,修长如玉的手指间,衔着方才那丝帕,正要系在她眼眸上。
“郡主,闭眼。”
时烟萝听见他喑哑道,目光暗沉沉的,低头时微微一笑,好似呢喃细语。
第9章 双颊染上了绯红
时烟萝情不自禁把眼闭上。
她感到自己那块丝帕,也沾染了兰草香,覆盖在眼皮上时,温度亦是冰冰凉凉,仿佛是江火指间的触感。
“江火!”她突然道,预感他可能要自己面对那些迷魂蛊,“不如我们先逃吧?”
耳边传来少年淡淡的笑声:“傻姑娘,它们速度极快,你若立在原地不动,或许还有几线生机,可你若立时便跑,怕是会招致迷魂蛊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更麻烦。”
“可是你——!”
“嘘,别怕。”
他轻声道,好似贴近了些,鼻息轻轻笼在额前的发丝上,若有若无的触感,让时烟萝有些恍惚,仿佛带着许多力量,她微微安心不少。
可还未等她反应,江火便已转身而去。
他看着越来越多的蛊虫,笑意依旧清浅,好似全然不受影响。
这让迷魂蛊有些困惑。
它们自养成起,便无主人管束,种下它们的那位是养蛊的好手,却根本不会驱蛊,故而也不明白,那心头忽然拢上了的强烈窒息之力,叫做压迫感。
只知道面前这俊美的少年看似温润如玉,可却比互相残杀的同类还要可怕些。
他的唇角微勾起,分明笑得甜蜜,细眼里的杀意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若不迅速杀死他,它们必定难逃一死,求生的本能促使那猩红的眼更为可怕,好似渗着血一般。
苗疆的迷魂蛊,便是五毒碰上也要绕道而行,绝不是寻常蛊虫,江火有意隐瞒了部分真相。
比如这些蛊虫最致命的,并非叮咬,而是毒液。
稍稍停顿少许,它们一拥而上!
时烟萝虽然看不见,可耳朵却能听到,周遭越来越密集的声音,是迷魂蛊在迅速煽动翅膀,尖锐又凄厉的响声,好似阿爹跟她形容过的,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
是披坚执锐,是缮甲厉兵!
时烟萝剧烈喘息着,很想扯下丝帕,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又怕自己贸然行动会坏事。
江火以病弱之躯抵御蛊虫,她决不能轻举妄动,可心头却实在焦灼。
不知是否有感知,前方忽然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
“郡主,有喜欢的东西吗?”
时烟萝不明所以,眼前忽然闪过江火眼尾那个刺青,和额心的那个坠子,张了张嘴说:“喜欢……蝴蝶和枫叶。”
江火似乎顿了顿,又嗓音带笑说:“好。”
“苗疆的先祖姜央托生于蝶母,蝶母又自枫木而生,枫叶与蝴蝶是我们的苗疆图腾,郡主喜欢这两样,可见与苗疆有缘。”
时烟萝此前只接触过有关苗疆少主的恐怖传说,知道他以身饲蛊,心狠手辣,行事阴诡疯狂。
是一个仅仅上位四年,便能叫苗疆改头换面,同时让玉国的皇帝头疼,与英武的阿爹都忌惮的人。
对于这些亘古得如同神话般的故事,她却从未涉及,故而忍不住心生好奇。
她被丝帕覆盖的眼睫轻眨,想试着借遮蔽的视野,去窥探那神秘的一角。
眼前虽然昏暗,可时不时会有闪烁的光浮现,好似璀璨的星辉,丝帕又将这光变得柔和朦胧。
时烟萝心头的慌乱与恐惧忽然消散了些,她揣测出他那问话的含义,是想转移她的注意,让她别那么紧张。
同时也觉得江火约莫比她想象中,要强上许多呢。
也对,那日他以一敌众,如此危急还能救下自己,怎么也不会是个弱者。
是她总见他脸色苍白,病气缠绕,故而先入为主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烟萝眼前的帕子渐渐松散,在她刻意眨动眼睫后,丝帕终于适时掉了下来。
一双如玉般秀丽的手,轻轻接过那丝帕。
时烟萝抬眸望去,看见昏暗的酒窖内,忽然漂浮着无数发着光的蛊虫,它们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般,自空中缓缓落下,拖曳的光芒似缠绵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