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之下(218)
云英亲自将阿猊哄睡后,没有像从前那样也和衣睡下,而是请殷大娘留在屋里,自己则要悄
悄出去一趟。
这处宅子的倒座房旁有个对着后巷开的小门,因要从殷大娘寝屋旁的小夹道穿过去才能看到,所以尤定并不知晓。
云英临去前,特意告诉殷大娘自己要出去兑些碎银,好在宫中行走,请殷大娘不要让尤定知晓。
这是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殷大娘看在靳昭的面上,本也对她多一分怜爱,眼下自然也答应下来。
“我带着阿猊在屋里,睡一觉起来娘子便该回来了,尤内官不会知晓。”
云英这才放心,从屋外快速走过,轻手轻脚开了那扇小门,闪身出去。
后头是条窄窄的巷子,正对一户不算宽敞的宅子,和煦的日光被大片房屋遮蔽,投下道道阴影,连空气都比别处凉一分。
她听靳昭说过,后头一排住的多是在宫城一带做事的工匠,为皇宫修补砖墙、烧造砖瓦,若是已经娶亲的,则娘子多是绣坊的绣娘。
总之,都是日出便会外出做工,所以白日多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而现在,阴暗的巷子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深黑的锦缎胡服,未绣多余的花纹,只在衣料边缘以金线勾出一圈,看来不显山露水,却有种难以忽视的贵气。
而胡服之下包裹的身躯,更是恰到好处的健硕挺拔,斜倚在墙边,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恣意与张狂。
是萧琰。
他已照约定提前到了,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才从后门闪身出来的云英。
“今日真是奇了,”他上半边脸庞恰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样子,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暗色中闪着夺目的光芒,底下的嘴唇张合之间,勾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穆云英,你竟会主动寻我,还挑在这种地方。”
他的语调听起来除了有些惊奇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可是,他垂在身侧不住捏住一起的手指却泄露出一丝兴奋,好像一直捕捉的猎物终于要上钩了一般。
云英总是不太喜欢他这副模样,每一回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猎场上的绵羊,随时要被他用弓箭瞄准一般。
不过,多番对峙下来,她已渐渐摸到些他的性子。
他看起来狂放不羁,总是喜怒无常,时不时做出常人料不到的举动,仿佛有意与规矩、礼法做对,可实际上,又还算是有底线。
至少,在对待她这个下人的时候,除了上下其手,多占了许多便宜外,倒还能守住最后的防线。
若她真是个闺阁女儿,只怕根本受不住他这样三番四次的轻薄,羞愤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偏偏她是个连孩子都已生过的妇人,对男女之间的事,看法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不过被占点便宜而已,比起命都要丢,根本不算什么,本就是奴婢,拿什么和这些贵人平起平坐?就连从前的公主,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揉搓的软面团而已。
“吴王殿下,”她整了整心神,换上一抹笑意,走近一步,“您身份尊贵,奴婢本不该让您到这样的地方来,可实在别无他法。奴婢难得有机会出宫,身边还有位内官同行,一时脱不开身,只能委屈吴王殿下,亲自来一趟这样的地方。”
她连着唤了两声“吴王殿下”,尤其“吴王”二字,还特意加重了一些,倒让萧琰不由自主想起上巳那日的事。
他问她口中唤的“殿下”到底是哪一个。
一股难掩的热意一下自下腹部涌出,悄然往四肢蔓延。
他如今年逾二十,早就是个身心成熟的男人,从前没什么诱惑,或者说,是没什么能引起他兴趣的诱惑,他尚能保持平静,平日有欲念时,自己便能解决。
可现下不同了,他已然找到了一个能吸引自己注意的女人,欲念好似忽然如海浪一般汹涌起来,怎么也平息不下去。
“看来上次的事,让大哥一直记忆犹新啊。”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一分,看着她靠近一步,又停下的脚步,只觉心头被挠了一下,“这样提防着,你都要找我,看来的确有些迫不及待。”
他说着,干脆从墙上直起身,也跨出一大步,直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至不到半臂。
“是不是他太过文弱,”他一手支在墙上,稍稍弯腰,脸庞凑到她的面前,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哑声说,“满足不了你?”
她的脖颈被迫完全展露出来,感受着他的视线像一只无形的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打量。
她先前经历过的两个男人,武澍桉和靳昭,都是习武出身,身形都比常人高大结实,而太子在大多数人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温润君子,和习武之人大不相同。
云英的脸不禁红了红。
太子在床榻之间的确和那二人大相径庭,不过,要说满足不了,却绝对不是。
他比那二人都要细致,先前花了那么久的时日,在她身上一点点摸索、试探,早摸清了她身上的所有关窍,怎样能让她尖声叫出来,怎样能让她满眼含泪,怎样又能让她震颤不已,他知道得似乎比她还清楚,再加上他颇有耐心,每每都能让她感受到极致。
“没有,”她扭开脸,不让他略微粗糙的指腹触到自己的下巴,“殿下何必开这样的玩笑?奴婢求殿下前来,是有话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