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开霁(257)
谢云潇见状,不由得低头一笑。
华瑶立刻抬起双臂,勾住谢云潇的脖颈,极尽缠绵地贴着他,亲亲热热地同他耳语,飘进他耳中的声音轻不可闻,全是他此前没听过的荤话,一句比一句振聋发聩。
谢云潇的耳尖涨得通红,终究忍无可忍,猛地将华瑶扑倒在床上。奈何华瑶早有预料,她反手一推谢云潇,自己滚到了床角,裹着被子,端端正正地坐好,仿佛完全收敛了恶劣的秉性,变成了一个谨守戒律的好学生。
华瑶兴奋得不得了,满心以为谢云潇一贯端持的风度即将毁于一旦。
她对谢云潇的性格是很好奇的。
谢云潇犹如天上寒月一般凛然不可侵犯,常有一种孤高清静、无欲无求的气质,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颇有几分仙姿神韵。
但他偶尔也会急躁、冲动、怒火中烧,像所有少年人一样执着于情缘爱欲的羁绊。他向华瑶展露出来的心意,犹如烈火一般赤诚灼热。这种独一无二的反差,让华瑶感到费解、茫然,同时又很欢欣雀跃——公主的本性便是如此,什么东西越让她欲罢不能,就越会牵动她的兴趣。
华瑶双眼亮晶晶地望着
谢云潇,怎料,谢云潇平复呼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披上衣袍、准备下床,华瑶连忙扯住他的袖子:“你……”
谢云潇道:“怎么?”
华瑶惊讶道:“你,你就这么走了?”
谢云潇还在等她亲口承认:“想让我留下来吗?”
华瑶一眼识破他的诡计。她当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要走就走吧,我继续睡觉了。”
话音未落,谢云潇从她背后靠过来,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腕骨,另一只手轻轻挑开了她的衣领。
厚重的床帐也被他重新放了下来,夜明珠的光晕流淌在枕边,华瑶因为惊讶而短促地“嗯”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一块被角:“你干什么?”
谢云潇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尖:“你已经亲了我、摸了我、对我说了许多荤话,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华瑶拒不回答,谢云潇又说:“殿下,你向来是讲道理的人,总不能只许你放火,不许我点灯。”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乃是华瑶深恶痛绝的行径。谢云潇这么一说,华瑶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爽快答应道:“行吧,我姑且给你半个时辰……”
谢云潇揽过华瑶的肩膀,起初他的一切动作都是轻缓的,逐渐便开始热烈而热切地反复亲吻她的唇,她的心底燃起了一簇火苗,只觉他的触碰既温暖又灼烈,帷帐里的空气似乎都燥闷起来。
华瑶心旌摇曳,思绪却越发混乱,因为他尝起来真的很香很可口,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上瘾的、贪恋的妙物,若非她心智坚定,恐怕早已沉溺其中。
华瑶刚刚答应了谢云潇,在半个时辰之内,她会任由他施为。但是,她心里忽然又反悔起来,这一大清早的,她早早地醒来,就在床上和美人纠缠不清,是不是昏君所为呢?
华瑶是善于反省自己的人。哪怕此时意乱情迷,也不耽误她静思己过。她暗暗地想着,她为何会与谢云潇寻欢作乐,他们原本不是在谈论手相吗?
想到这里,华瑶当机立断:“你还记不记得,你没给我看完手相?摸骨看相,推算命格,讲究一个铁口直断,切忌半途而废啊。”
谢云潇沉默片刻,呼吸间的滚烫热气洒在她的耳侧。她忍不住蹭了蹭枕头,他欲言又止:“你真是……”
华瑶理直气壮:“我怎么了?”
“挺好,”谢云潇似乎是在夸奖她,也似乎是在开解他自己,“你冷静自持,绝不会沉溺于情爱。”
华瑶点了点头:“当然!”
谢云潇执起她的双手,放进夜明珠的一片柔光中。
华瑶掌心朝上,任凭谢云潇打量。
谢云潇低声道:“手掌的四周较为饱满,中间较为低陷,指根处的艮、震、巽、离、坤五个位置光润细腻,这是天生富贵相,可见你的根基深固,福禄绵厚,这一生的命格极为尊贵。”
他话中一顿,才说:“坎位略平,乾位有一条逸纹,巽位有一道玉阶纹,右手的掌心还有一道浅细方正的十字纹,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帝王之相。你思虑多、疑心重,善于谋划,敢于拼搏,年少时的运势稍显坎坷……”
华瑶大大方方道:“君子问祸不问福,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谢云潇握住她的指尖:“你才智过人,且有深谋远虑,只是偶尔谨慎有余,果断不足。”
华瑶与他对视,坦然道:“毕竟我现在没有兵权。”
谢云潇同她耳语:“凡事有得必有失,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无论如何,你要把保全自己放在第一位。”
华瑶心想,谢云潇绕了一大圈,竟然就是为了提醒她自保。这一番情深义重的规劝,让她感到十分受用。
华瑶顺水推舟道:“谢谢你的提醒,我都记住了。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学过一点相术。心肝宝贝,来,把你的手给我,我也帮你看一看。”
谢云潇才刚把左手交给华瑶,华瑶就说:“真不得了,你是天生的皇后命。”
谢云潇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华瑶一把攥住他的食指,轻轻地抚摸他的骨节,情真意切道:“皇帝一直独爱你一人,你和皇帝是少年夫妻,你们相互扶持,白头偕老,这段美满的姻缘,终身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