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333)
姜离身份不便,不好跟去牢里,欲言又止一瞬道,“也好,我先回府。”
出顺义门上了马车,姜离神容仍是寒肃。
怀夕在旁道:“姑娘,若冯筝是凶手,难道真与他夫人有关?可听起来他夫人似乎真是意外,且他夫人已经死了一年了……”
见姜离心绪沉重,怀夕又口风一转开解道:“但姑娘安心吧,裴大人已派了人去往株阳,若能问清楚内情,或许就有转机。”
姜离凝声道:“但那血指印尚无解,若真让裴晏抓错了人……”
姜离一边说一边看自己指节,怀夕眼珠儿一转低声道:“姑娘是怕您推演错了,从而影响了裴大人的前程?”
姜离一愣,很快直起身子道:“冯筝本就是嫌疑者之一,就算抓入大牢审问也是按规矩办事,哪会影响前程,何况,我实在不信如此巧合”
她笃定说完,又话锋一转道:“我只在想,此前裴晏说过可能是两个人合作作案,现在似乎真有这般可能,否则这指印无法解释,至于案子到底与明姑娘有无干系,就只能等十安回来了。”
怀夕颔首,“天色不早了,应该快了,姑娘放宽心。”
怀夕虽安慰着,姜离眉头却仍未松开,待回薛府,主仆二人径直回盈月楼而去,甫一进门,吉祥便上来道:“姑娘,下午蓼汀院那边送了消息来,说那膏丸夫人用的很好,芳嬷嬷让您可以安心继续送了。”
时入黄昏,天边是泼墨般艳丽似火的晚霞,姜离紧绷的心弦微松,立刻道:“上次只送了三日的,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去厨房。”
未做歇息,姜离换了一件轻便外袍又往厨房去,前次她已在厨房院熬制过药膏,院内一众厨娘、帮厨她已熟悉,见她亲力亲为为简娴制药,众人心中都颇为动容,今日再要制药,刚一进院子,众人便都围了过来……
“大小姐来给夫人熬药?”
“正好偏房的灶膛闲置着……”
“大小姐实在孝顺……”
薛府的厨房院多是中年妇人,众人七嘴八舌上来恭维,热忱中透着讨好,姜离一眼扫过去,不由道:“今日张大嫂怎么不在?”
张大嫂正是日前灌血肠溅得满身是血的妇人,便有人道:“她昨日被火炭烫了脚,今日在修养。”
药材早有准备,姜离挽袖分药,惊讶道:“怎会被烫伤?可瞧大夫了?”
还是先前那人道:“您放心,和薛管家要了药,已经包上了,她啊,想单个茶炉给老爷送去,可谁知那茶炉把手不稳,一炉子火炭一下倾倒下来,幸而还是冬天穿的厚实,可就算这样,脚背脚腕上也被烧了好几个大血泡。”
怀夕想着那等痛楚一阵龇牙咧嘴,姜离也听得心惊,“烫伤可大可小,若晚些时候未见好,可让她来找我瞧瞧。”
众人忙不迭应下,起火的起火,点灯的点灯,待夜幕初临时,药材皆已开始熬制,而这时,只听几道“咚咚”声蹦入房中,几人转头一看,赫然就是张氏。
怀夕惊道:“张大嫂受伤了怎还过来了?”
张氏赔笑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听闻大小姐在此,奴婢想着不能躲懒不是,看看有什么帮得上的……”
姜离目光落在她拄拐的手和虚点地的右脚上,“用了什么药?可管用?”
张氏闻言拉起裙摆,“是薛管家给的草药膏,说金贵得很呢,一定极有用,今日已经好转不少了,劳您挂心。”
姜离一眼看过去,便见张氏脚腕上包着粗布条,布条边缘渗出了一抹紫褐色,然而张氏不敢拿乔,很快将裙摆放了下来,紫褐色一闪而逝,姜离心知是草药膏染色的缘故,但不知怎地,只觉那颜色颇有些熟悉,但使劲回想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时辰不早,姜离一边应着下人们的话,一边专心制药,待小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将熬制好的药膏封入玉瓶之中。
先将厨房善后,姜离又将药膏送往蓼汀院,见到芳嬷嬷,问过简娴的病状方才返回,此刻近二更天,给简娴的药虽算稳扎稳打,但眼见大理寺还无消息,姜离一颗心又提了起来,“长恭一直没进内院?”
怀夕道:“您放心吧,奴婢也盯着呢,没有消息。”
“这个时辰了,十安该回来了”
“或许在株阳遇到了难处呢?”
怀夕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回廊中,四个小厮抬着两张紫檀木供桌往西面来,眼看着挡了路,四人忙调换纵向,一前一后地给她让路。
擦肩而过之时,姜离余光往那两张供桌上扫了一眼,如今年已经算过完了,这两张供桌上印痕未除,明显是从祠堂中撤出来的,起先姜离不觉有他,然而刚走出两步,姜离脚步猛地一顿,又迅速回头看向那两张供桌
见她面色陡变,怀夕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姜离眼瞳睁大,呼吸都急促起来,“血指印……明白了!我明白了!!!”
第127章 揭破真相1
“……初五那夜, 小人跟着公子从衙门回来已是酉时二刻,当时老爷卧病在床,公子梳洗一番先用晚膳,之后便去了老爷床前侍疾, 大抵亥时初刻, 公子亲手侍候老爷喝晚上的药, 又等到三更天,老爷沉沉睡下之后,公子才回了自己房中歇下……”
“是什么药?熬药的是谁?”
“是龙胆泻肝汤的方子, 熬药的是我们的管家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