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466)
其他流言不胫而走姜离并不意外,但高晖不会认罪,已被灭族的广安伯府亦无人在意,姜离实在想不到虞梓桐从何处知道的这样快。
虞梓桐默了默,道:“今日陛下带病上朝,早朝之上,裴鹤臣禀告了白鹭山书院诸事,除了付、袁两家的命案,还有高晖纵火之罪,末了,他当堂提出高晖早在八年前便有过害人之行,害的正是广安伯府公子。而他认罪之言,是在书院行凶时被大家抓个正着,包括王侍郎和方院监在内的十多人都听到了,我前两日便知你上了山,当时你可在场?那高晖当真提起了八年前之事?”
虞梓桐殷切地望着姜离,付云慈在旁道:“阿泠,广安伯府公子乃是桐儿的表哥,他们自幼一起长大,那位公子是癔痴之症多年的可怜人,本来病情都好转了,可偏偏坠崖摔断了腿,当年都以为是发病所致,如今才知是有人暗害。”
姜离怎会不明虞梓桐的急切,她照实道:“当时我在场,高晖所用之毒名为三日醉,他确是说八年前,曾给一个半痴半傻的学子下过毒”
“真是他!”虞梓桐豁然起身,“当年书院半痴半傻者只能是我表兄,真是他下的毒手!为什么?因我表兄发现了他和柳元嘉的私情?!”
虞梓桐反应极快,见她切切望着自己,姜离也起身道:“我不确信动机,但既出他自己之口,他害魏家公子当是无疑,你别急,此案已交给了大理寺”
“不,我不能不急。”虞梓桐打断姜离,焦灼道:“早朝之上,裴鹤臣提出此事,但……但广安伯府曾犯重罪,乃是陛下忌讳,陛下根本不会为一个已被行斩刑的死囚去核查毫无证据的旧事,那高晖有定西侯和太子求情,放火又未死人,三法司主官合议之后,据说只判他流放五百里,大抵七八日之后便要离开长安”
虞梓桐惨笑一下,“五百里,不过是从长安前往锦州,这一路上多的是人保高晖逍遥自在,这般不痛不痒根本不算惩罚!”
不等姜离接话,虞梓桐猛地道:“大理寺!对,我应该直接去大理寺!”
她说完转身便走,姜离急声道,“你等等,我与你同去”
第173章 愿意冒险
午时初刻, 姜离与虞梓桐到了大理寺。
门口的守卫认得姜离,只快步往衙内通禀,待二人走上去往东院的廊道,便见九思快步迎了出来, “薛姑娘, 咦, 虞姑娘也来了?”
九思眸带疑问看向姜离,姜离只问:“你家公子何在?”
“公子和宁公子在值房说话呢。”
姜离神容平静,虞梓桐闻言却是神色更冷, 九思缩了缩脖子不敢招惹,只快步在前引路,待到了值房,扬声道:“公子, 薛姑娘和虞姑娘来了”
姜离先一步进门,刚进来便见宁珏笑着朝她迎来,可话未出口, 他面上笑意一滞, 又眯起眸子看向了姜离身后, “哟, 这是什么风把虞大小姐吹来了?”
虞梓桐见到宁珏, 也是面黑如锅底, “今日出门未看通胜,倒是晦气的很。”
宁珏被堵的一声冷笑, 虞梓桐目光一转看向裴晏,“我今日来, 是有一桩旧案想问问裴少卿”
裴晏已从书案后起身,他也猜到了虞梓桐要问什么, “可是为了八年前魏旸的旧案?”
虞梓桐点头,“不错,当年之事说来裴少卿也有责任,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才知原来表兄的惨祸还另有隐情,裴少卿如今贵为大理寺之主,难道真若外头传言的,那旧案不值查探,高晖只被流放五百里吗?”
裴晏看眼姜离,答道:“高晖被抓住之后拒不承认当日所言,再加上时隔多年已难寻人证物证,要给高晖罪加一等几乎不可能。”
裴晏神容端肃,一板一眼的模样听得虞梓桐肝火直冒,“可当日那么多人听见他说的话,怎么能算毫无人证?”
裴晏一默,“难凭他一句未曾指名道姓的话定案。”
虞梓桐气白了脸,“不曾指名道姓?八年之前你我同在白鹭山书院,整个书院有几个患过痴症之人?所有当年在书院的学子都知道他说的是谁,还需指名道姓吗?”
她提高声量,咄咄逼人,裴晏还未答话,一旁的宁珏再听不下去,“虞姑娘好生不讲道理,当年都没发现下毒,如今已过了八年你让大理寺怎么查?还有,对一个罪孽深重,且已经被行斩刑的死囚而言,凭何浪费人力为他缉凶?!”
“宁珏!!”虞梓桐柳眉倒竖,眼底怒意勃然,“当年的案子定的那般草率,别说我姑父不可能误诊,便真是他有何错处,我姑姑与表兄又何其无辜?你莫以为宁氏如今位高权重,我便任你侮辱她们!”
虞梓桐挺着胸膛,双拳紧攥,丝毫无畏,宁珏闻言冷笑起来,“无辜?魏阶害死了太孙殿下,他们府上便没有一个无辜的,且你今日过来,你父亲可知?!”
虞梓桐的父亲虞槐安在襄州立功后,重返长安乃是任兵部侍郎,正是在宁珏的父亲宁胥远手下当差,两家因从前皇太孙之死本就多有嫌隙,但宁胥远为人尚算刚正,这一年多来并未对虞槐安挟私报复,虞槐安自己更是本本分分不敢有一点儿行差踏错,如此,才平顺的坐稳了侍郎之位。
宁珏深知此间内情,这话问出,立刻令虞梓桐涨红了脸,“你你休要拿我父亲压我,我父亲不便为表兄喊冤,我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