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473)
李策颔首,“应该不会错。”
裴晏沉吟片刻,吩咐门外的九思,“去拱卫司一趟,看看宁珏在不在。”
九思领命而去,李策便扬眉道:“合着宁游之去拱卫司就是为了查邪教?”
“也不尽然,他此前在禁军也只是个虚职,如今去了拱卫司若能办好差事,对他也是有利的。”
李策长叹一声,“也是,他年纪也不小了,宁尚书不可能一直放任他,那眼下如何办呢?你们办差是办差,可别把我招出来,还有,那济病坊没别的乱子了吧,那位程大嫂我认得,早些时候说她因病时常请假,我还想着病好了也就罢了,银钱照给,却不想才三两月过去,人都没了。”
裴晏道:“事发之后我们前前后后排查了三日,济病坊其他人并未接触过邪教,你说的这个潘夫人我也无半点印象,相国寺的师父曾说过,说程大嫂的确在寺中卖祈福之物,但未曾提过香客名字,此事还是要交给拱卫司去查,你这里自当隐去。”
李策点点头,“寺里的师父皆非红尘之人,哪会留心这些人情世故?也只有我这等听经听的百无聊奈之人才偶然撞见过两次,不是说那冯家也染了邪教吗?依我看,这些邪教说不定就是哪个官宦人家传来长安的,越是位高权重越是信这些邪门歪道。”
裴晏不置可否,待看向姜离,便见她目光落在窗外夜色中,不知在想什么,这一默,李策也看向姜离,“白鹭山书院的事我也听说了几分,只是没想到薛姑娘也卷入其中。”
微微一顿,他又看向裴晏,“魏旸的事可是真的?”
姜离这时看过来,裴晏沉声道:“无人证物证。”
李策轻眯起眸子,“真是没想到那厮瞒了我们这么多年,流放五百里,真是太便宜他了,这些年硬是未瞧出他和柳元嘉竟然……”
当年事发时李策已离开书院,自然更难想到魏旸断腿之祸与高晖有关,他说着有些难以企口,又看向姜离道:“薛姑娘何时再去济病坊?孩子们很挂念你。”
姜离道:“这几日要给陛下看诊,待陛下病情好些吧。”
“那好,那姑娘可莫要忘了你我之约。”
李策眼底一派坦荡,姜离只好应是,三人正说着,外头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师兄,真查清楚程大嫂那”
进门的宁珏一愣,看看姜离,再看看李策,一时很有些纳闷。
裴晏道:“此事是寄舟暗查所得”
李策轻嘶道:“你怎立刻卖了我,他若知晓是我查出来的,只怕不乐意听。”
宁珏似笑非笑一瞬,“小郡王此话怎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如今在拱卫司当值,难道还不知差事轻重?我倒想听听小郡王如何查出来的”
他语气不善,李策无趣地起身,“行了,我已经与鹤臣说过了,你听他说便是,薛姑娘,咱们还是先走一步,这里我们不是久留之处。”
宁珏站在门口不动,“小郡王要走无人敢留,又关薛姑娘什么事?”
李策听出这话意不对,一时笑道:“薛姑娘是与我一道来的,一同走有何不应该?你这话也是奇了,你管不着我,又如何管得着薛姑娘?”
“我”宁珏一时哑口。
姜离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一声道:“宁公子,时辰不早,我的确得先告辞了,你与裴少卿还有公务在身,我便不打扰了。”
李策眼底笑意明灿起来,像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睨着宁珏,宁珏望着姜离欲言又止,裴晏上来道:“行了,时辰确是不早了,来人,把小郡王和薛姑娘送出宫门。”
九思在外脆生生应是,李策朗笑着走了出去,姜离对宁珏点了点头,也随之跟了上去。
眼见二人走出了东院,宁珏一时百爪挠心道:“师兄,薛泠怎么和小郡王有了干系?她看不出来我和小郡王不对付吗?她到底哪一边的!”
裴晏没甚好颜色道:“她哪一边都不是,说正事”
“不是,师兄,小郡王他是何意?难道他就喜欢医术高明的小姑娘?他为了他那位未婚妻可是守身多年了,还有人说他痴情的很,如今别是变了心?”
宁珏还巴巴望着门外,一回头,却见裴晏面沉如水盯着他,他不明所以,索性道:“师兄,你别怪我啰嗦,你也知道我为何与他不睦,当年虞氏为广安伯府说话也就罢了,他李寄舟凭什么?不就因为那伯府义女吗?这几年下来,我本以为他心志未改,真是个痴情种呢,结果这怎么和薛泠走得近了?”
见裴晏表情愈发沉郁,宁珏一时颓丧道:“师兄,你不明白,我、我实在是心里苦啊”
裴晏危险地狭眸,“你因何苦?”
宁珏眼皮一跳,唇角几抖,犹豫半晌,还是无力地一摆手,“算了,师兄你这样清心寡欲之人是不会明白的,来吧,咱们说正事,那李寄舟是如何查出程大嫂画像之事的?”
宁珏唉声叹气地离开大理寺已经是一刻钟之后,既然邪教之祸有了关键线索,他也不可能放过这建功长脸的机会,自是连夜安排探查。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九思便回来了,裴晏把人唤进来,问道:“如何?”
九思一愕,“公子问什么如何?”
“小郡王和薛姑娘说什么了?”
九思又有些纳闷道:“也没说什么啊,小郡王就说那些济病坊孩子们的事,他出了衙门本就不让小人再送,但小人心想公子既有交代,便还是送出了禁中,看着薛姑娘和小郡王的马车走远才回来的,怎么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