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649)
“那次便是他救了我,这阵子我一直在找他的消息,昨夜我独自涉险,那一箭差点就要了我性命,来人通身墨黑,身手极好,不,应该是非常好”
虞梓桐说着面带崇拜之色,又一摊手,“那这样一排除,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了,且他救了我就走了,潇洒利落,一定是他!”
虞梓桐斩钉截铁,一旁听着的宁珏哼笑一声,“万一人家只是一个过路的江湖豪侠,不愿与你说话,也不愿承你的感激呢?”
虞梓桐闻言羞涩一散,立刻瞪向宁珏,“你懂什么?你还是沈公子的同门师弟,啧,你真是辱没了你们师门”
宁珏轻嘶一声,“哎哟喂,到底谁辱没了师门啊,我那位沈师兄可是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虞梓桐哪里能听旁人说沈涉川的不是?更别说是宁珏说了,她正待做怒,姜离连忙劝住了她,“你伤在额头,快别多言了,莫要轻慢。”
看在姜离的份上,虞梓桐忍了下来,想到昨夜的情形,她大度道:“罢了罢了,我正高兴呢,不能让不相干的人怀了我的心情”
说着,她又低声道:“你说他怎么会出现呢?难道也在调查邪道?还是说,他知道我挂念他多年,是来见我的?他如今会不会就在我们附近?”
一旦提起沈涉川,虞梓桐便格外天真遐思,她虽压低了声,宁珏和裴晏却也听见了,裴晏表情古怪起来,宁珏更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就在你附近,我那师兄说不定会变身,这屋子里说不定有五个人呢”
虞梓桐咬牙切齿,“宁游之”
眼见争端一触即发,姜离连忙再劝,好容易将虞梓桐安抚下来,她一边看着宁珏,一边走到了裴晏身边,二人对视,表情皆是古怪,非要说的话,裴晏一人分饰二角,这屋子里可不是有五个人?
姜离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将内情告知虞梓桐,若得知牵挂了数年的人,早在八年前就已经过世了,那她得多梦碎?
但昨夜救了虞梓桐的人又是谁呢?
姜离思及此,莫名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宁珏。
这疑问虽未解,但姜离此来是为了正事,她将这两日所得医方道出,又道:“可还有别的证供和仙丹?我还要再仔细看看。”
裴晏终于问道:“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姜离略一犹豫,“有了些猜测,但论证还是不够,我不敢肯定。”
裴晏便道:“拱卫司或许有,我让人去问”
裴晏说完,当真遣了人去拱卫司,又对她道:“你来看,按我们前日的推测,我已经让玄灵道长去宫城四周看了一圈”
姜离近前去,很快惊讶道:“这是按东宫的位置来排布的?”
长安舆图之上,以东宫为中心,以一红线画了个大圈儿,大圈之内,又有正南正西正北正东数个小点被圈了出来,皆代表着一片民坊。
裴晏道:“若我们猜测的不错,那这东宫四周,应该也有四处祭祀,并且就在七年之前,只是如今一处都未确定,只能在这几个方向上摸排”
“这便是真的大海捞针了。”姜离道。
十四年前的祭祀好歹有虞梓桐新宅中的骸骨为准,但七年前的祭祀,只怀疑东宫为中心地,东西南北四方上却无参照,这样找,不知何年何月才有线索。
一旁宁珏沉声道:“我实在不信会如此疯狂,怎么敢拿皇太孙去活祭呢?如今查下来,凶手要么是肃王,要么是太子,那便是说,真有邪道谋害皇太孙,也只能是他二者其一,难道同龄邪道之人,真是太子吗?”
事到如今,宁珏对太子已无分毫维护,裴晏看着姜离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们正在调查太子隐藏在各处的私产,若刚好与祭祀的布阵方位相合,便仔细去探查一番,至于淮安郡王这边,目前我们已经将所有疑似宅邸摸排了一遍,但几乎都没有线索,包括恒亲王和庆阳殿下那几处宅子,也都去问过一遍,一切如常。”
没有人知道邪道到底什么时候作乱,见线索极少,姜离心底不免煎熬,正看着长安舆图苦思之时,外头九思忽然疾步而入,“公子,展扬派了人来,说有事要见公子和姑娘。”
姜离看向裴晏,问道:“展扬?他怎会派人来?”
裴晏也不解,“先把人叫进来吧”
“见过大人和姑娘,小人名唤齐安,是展府的管事,老爷派小人来长安,是为了阿秀和阿彩姑娘的事”
展扬派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灰衣男子,他道明来意,姜离意外道,“她们怎么了?”
齐安道:“当初两位姑娘被收养之后,老爷收到了姑娘的信照看她们,后来夫人真的去拜访了,但为了不打扰人家,也就去了一次,这几日快到中秋了,夫人让人下帖子请那两位姑娘过府做客,可没成想到了那府上,却已人去楼空了。”
姜离一下站了起来,“怎会人去楼空?”
齐安道:“对外说是搬走了,可我们夫人头一次去的时候,那主家热情相待,没提过要搬走的话,这前后才月余功夫。且前日夫人得了消息,让小人去打听之时,附近的街坊邻居说,这家商户的确是开铺子的不错,但其实暗中换过主人,新来的这对中年夫妻才来了半年不到,只对外说他们是先前那掌柜的表亲,但并无亲缘。”
姜离耳畔轰然一声,“意思有假冒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