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长安(98)
姜离与裴晏在下手位落座,姜离道:“夫人不必客气,是我们叨扰了。”
郭淑妤始终握着岳夫人的手,这时开门见山道:“伯母,今日来我们还有一件时要问,不知您记不记得,今岁过年那会儿,湘儿不是也来看您吗?当时还问您盈秋的簪子是什么样子,您记不记得她当时是怎么问的?”
岳夫人有些奇怪,“湘儿,湘儿许久没来了,她当时问了,我记得,她问盈秋的簪子是何质地,我说是羊脂白玉,又问簪子除了玉兔拜月是否还有桂花,我说是,她又问有几朵桂花,盈秋那簪子是我给她打的,我自然记得,是五朵,五朵桂花托底,湘儿又问,说那簪身上雕刻了什么纹路,我说是枫叶纹,当时湘儿好像说、说她想去荣宝斋打一对相似的?还是在荣宝斋看到了一对相似的,这我记不清了。”
郭淑妤看向裴晏,便见裴晏面色已变凝重,就算是挚友,岳盈秋已死,孟湘没道理去打一副一模一样的,而若是孟湘看到了相似的,为何来问的如此细致?就不怕触到岳夫人的伤心处?除非,孟湘真的看到了和岳盈秋所戴一模一样的簪子,不得不问!
裴晏忙问:“敢问夫人,簪子在何处打造?可有一模一样的簪子卖?”
岳夫人缓缓摇头,“没有一模一样的,盈秋属兔,生在五月初五,我这才求了荣宝斋的师父在簪子底雕刻五朵桂花,那五朵桂花极难雕,为此还废了一块好玉,若是别人家,即便再如何富贵也不会专门求五五之数,而那枫叶纹也少见,也是为了合一个‘秋’字,哪能找到那一模一样的呢?”
时隔一年半,岳夫人说起女儿之事语气已归于平静,但她却未看清姜离与裴晏的表情有多沉重,郭淑妤见状道:“此事也是关心盈秋的朋友随便问问,今日最重要的还是给伯母看眼睛,薛姑娘,不知这病如何看?”
姜离道:“请夫人躺下,我要先检查夫人眼睛。”
郭淑妤便道:“那我扶伯母进去。”
她轻扶起岳夫人往西厢走去,待二人入了帘门,齐齐起身的姜离和裴晏却尚未立刻抬步。
姜离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道: “郭姑娘说过,岳姑娘出事之后,她和孟湘都十分牵挂案子,孟湘还托人打听案子细节,定案前后种种,都是孟湘告知于她,孟湘既知道案子细节,那如此特别的簪子,她时隔数月之后专门来问,便只能是因为她见过一模一样的簪子,而她去问芸香案发日之事,定也是对案子生了怀疑,但假若她见到了那对簪子,也怀疑案子另有内情,却为何没有后续?簪子又在何处见到?”
她心底疑问重重,又道:“但她没对郭姑娘提过簪子的事。”
裴晏沉沉道:“曹有庆临死之前翻供,案子细节也多处疑点未解,尤其她身上那几件饰物至今仍下落不明,倘若孟湘是在当铺之所见到簪子,那她无需如此纠结,她不缺金银,买来确认便是,但她只问了岳夫人便无后续,甚至未对郭淑妤提起,唯一的解释,她见到簪子不是在寻常场合,甚至现如今簪子的主人身份极不一般。”
姜离眼瞳危险地眯起,“那人,甚至就在宜阳公主赏雪雅集之中。”
第037章 医方
“五脏六腑之精气, 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裹者为眼,又有言骨之精为瞳,血之精为络, 气之精为白, 骨、血、气又为魂魄心神之所生, 故劳神则魂魄散,意志乱,继而喜恶相感神分精乱, 阴阳失和,方生视物不清眼花缭乱之症①。”
姜离一边问脉一边开口,片刻又倾身检查岳夫人双眼与面部和颅顶数穴,郭淑妤在旁看的忧心, 急急问道:“怎么样?姑娘可有法子?”
姜离点头道:“针灸与汤液齐下,尚有余地。”
郭淑妤闻声大松了口气,“太好了, 姑娘说有余地, 那便是能治, 伯母病了多年, 今年病情急转直下, 哪怕是恢复到从前也是极好。”
姜离唤来怀夕打开针囊, 又问岳夫人,“夫人除了目痛目眩, 视物不明之外,是否还有恶风、流泪, 内眼角赤痛发痒之状?”
岳夫人点头应是,姜离便心一定, “夫人莫动,我先为夫人施针。”
姜离取针,先倾身灸刺岳夫人颅顶上星穴,见血后擦净,又取譩譆穴,后取晴明、天牗、风池三穴主治,刺针之后,姜离又请郭淑妤取来纸笔,“施针通络,汤液则主治肝痹损伤而致的眼目昏暗、视物不明、遇寒流泪等。方子以兔肝两具,柏子仁、于地黄、茯苓、细辛、葬仁、枸杞子各两钱,防风、芎芬、薯黄各一钱,车前子三钱,五味子、甘草半钱,菟丝子一钱,以上十四味药研成细末,用蜜调和,制成梧桐子大小的药丸,每次用酒送服二十丸,每天两次,两日之后每次服用三十丸①,同样一日两次。”
姜离写好第一道方子,又道:“此外,再买来驴脂与石盐研成细末,敷在眼角处,白日两次,夜晚一次,其发痒赤红三日便可消退。”
郭淑妤一一应下,又细细看过方子,不明处再问,半炷香的时辰之后,姜离取针,她也吩咐自己的护卫去附近的药铺买药。
岳夫人这时坐起身来,揉了揉眼角,又眨着眼睛看向屋内各处,惊讶道:“怎么觉得好像能看清些许了?薛姑娘好厉害的医术,就这么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