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进入这条宿舍长廊的人呢?
“这里的人,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是对失败者的奖励。”
让想卷的人卷,卷不动的人可以彻底躺平,很美好吧?
乔时完全感觉不到美好。
因为她走出了自己的宿舍。
其他的宿舍,同样是大门敞开,仿佛象征着无需防备、无需恐慌。
她看到了之前被淘汰的张帆,他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正在沉浸式地打游戏,“椰丝!爷是MVP!”
乔时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推不动,他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乔时也看到了蛇怪,现在它无需伪装成陈宇了,整条蛇躯蔓延开来,正津津有味地啃食着什么,连看都不看乔时一眼……
这里没有了猎人与猎物的概念。
无论是人,还是怪物,都可以在这里融洽地生活。
他们可以遵从本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他们脸上的笑容都是真实的。
可最大的问题就是:这种生活是假的!让他们感到幸福的事情,也是假的!
乔时感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跟见鬼的那种恐惧不太一样。
眼镜说过,不同界域的风格、规则可能截然不同。
乔时承认,当她被淘汰后,却再次醒来,她是有一丝窃喜的。
这个界域还挺安全。而且那个声音,比她之前遇到的怪物好沟通多了。无论幽灵车的司机,还是剪刀女它们,情绪都没它稳定、正常。
但此刻乔时却突然明白了,这种看似正常的疯狂,才是最可怕的啊!她的系统绑错了人,合该给这家伙治一治!
两全其美?这分明就是无人能赢!
规则将两条走廊上的人,都困住了。
那个声音恢复成了没有感情的机械声,“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你这么快就醒来了。你应该沉浸在我为你编织的美梦中。”
像她这种在生死关头都能睡得老香的人,那肯定很喜欢睡觉咯?正好可以在这里睡到天荒地老了。
乔时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猪。但她没有证据。
她的名声迟早会被狗系统霍霍完。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乔时不能继续逃避它的提问了,该怎么回答呢……
她没有做任何梦,不知道它给她安排的【美梦】是什么样的。甭管是什么梦,很可能都被系统屏蔽掉了:多梦,意味着睡眠质量不好。
乔时肯定不能将真话说出来。
“也许、我是说也许哈,你编的梦,对我来说不算美梦?我不是对理科生有刻板印象哈,但我感觉你的想象力,有一丢丢匮乏?”
【每个人都可以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
结果“随心所欲”地生活在了宿舍长廊上?
这也太埋汰人了吧!
不说天空之城,不说海底奇景,起码依山傍水的隐逸大平层应该安排一下?退一万步讲,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高楼也可以?
可这里啥都没有。
把人往宿舍一丢,把幻觉一套,这跟自欺欺人有啥区别?
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没料到乔时竟敢把把锅甩给它:我为什么会醒来,这不得问问你自己么?
这让它有点不爽:什么没有刻板印象?明明就是刻板印象!
它是不想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完美吗?是不能!它做不到!要真能做到那种程度,它就不叫鬼怪了,而是:创世神。
没看过小成本电影么?用最小的力量做最大的事情,说的就是它!
还有,它得为理科生正名!
“我不是理科生!也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怪谈社社长。准确的说,我既是他,也是你们。那家伙早就死了,可是你们的怨念、彷徨、愤懑一直在增加,所以形成了我。”
它只是一个集合体。
它将自己塑造成了这个按照它期待的规则运行的界域,所以连个有形的实体都没有。
乔时若有所思,“那个,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如果你是我们意志的体现,那我更愿意你把无良导师、坑爹老板抓进来,让他们玩玩优胜劣汰。你拉我们干啥?这不是欺负自己人嘛。”
那声音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然后,它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如果你不想睡觉了,那就做其他你想做的事情吧。闭上眼睛,再睁开……相信我,你会感到幸福的。”
按照它的指引,乔时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沉浸到幻觉中去。
但她都知道那是假的了,又怎么可能感兴趣?
乔时继续撺掇道,“要不,你换个规则?把我们安排进评委席,换一批人去竞争。如果能看到那场景,不需要幻觉加持,我也能笑出来。”
这个建议挺好,但下次别建议了。
还是那句话,它是成为了界域之主,不是成了创世神!
如果它有那么强大的力量,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
毕竟,在种种怨念中,“世界毁灭”的意念是最深刻的。
跟乔时说话太难受了!
它本来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多少带了点炫耀理想国的意思。但跟乔时说了两句之后,它突然有点自卑了。
见鬼,它都当鬼了,还要被PUA么!
这家伙不是好人!
它不再跟她废话,等着这里的幻象将乔时淹没。
不想睡觉了也没关系。吃喝玩乐……总会有乔时喜欢的东西。而这个界域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她永远都不会感到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