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岚此刻确实在责备自己，她知道自己应该承担宁娇和藤原秋死亡的责任。本来心中还在庆幸可以获得他们的下落，如今却是伤痛地步。

“对不起……”眼中满是泪水。她觉得自己真没用，除了说对不起和流眼泪，什么也做不了。她保护不了他们，宁娇，藤原秋，丘静云，还有程冬。渺小又可悲。

林嘉柔蹲下身子，拍了拍贺岚的后背。 “贺前辈，你该想想得罪过什么人，先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不是吗？关于告知我你在新纪元的情况，以及告发安枫是卧底，都是那人一人所为。他曾帮助过我，我不能说他是谁，但可以告诉你他也来到了新纪元基地。”

“他那样危险的人，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倒没有像担心罗万棋那般担忧，他没有罗万棋那样狠，也不如罗万棋有能力。不过你也不能小瞧了他，他搭上了新纪元基地的一些势力。西北基地因为内部争夺不断才在外名声不佳，可我到了这里，发现你们新纪元基地也不遑多让啊。”

贺岚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她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恢复了往常神态，但颓丧又覆在了她的身上，消化掉它们还需要些时间。她头脑变得清醒，明确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她得立刻离开这里，去一趟将军寓所。

“谢谢你，林嘉柔。你带给我的信息很珍贵。”贺岚朝她微鞠了一躬。

林嘉柔拉住了贺岚的胳膊说：“我想请你再多停留一刻。”

贺岚停住了，对林嘉柔的好感升温令她愿意驻留。

“贺前辈，你仔细想想，以前是真没见过我？”

望着林嘉柔清纯淡雅的脸，贺岚脑中一片空白，她木然地摇了摇头。第一次见面，是在D市的郑园里，难道是在更过去的时间？

“这样啊，有点伤人心呢。不过没关系的，”林嘉柔略微失望的情绪转而释然，浅笑，“学姐，很高兴认识过你，很高兴一路追随过脚步。”更多的，便笑而不语。

对贺岚来说，成了再也不能得知的秘密。

不过——“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

一份名单，成为了被掣肘的工具。

方意在想，该怎样解决这个威慑难题。

方意觉得自己是病糊涂了，要是放在从前，是绝不会让这样低等的错误发生。他还在失落地感慨，试图挺直腰板端坐在书桌前，可惜失败了。病恹恹的状态，直到接到管家的内线电话，也还在持续着。

*

“将军病得很严重，我劝他多躺在床上休养，他不听，坚持要在书房劳神办公。”管家叹了口气。

“自上次拜访凯文教授，我就感觉将军状态不太对劲。”贺岚比较担忧，“得的是什么病？”

“是重感冒，而且总伴随发热的状况。让他住医院调养，他完全不肯，认为这样的病不值得占用资源。在我强烈要求下，他才勉强同意让医生隔两天上门复检。断断续续一个多月了，仍不见好。”

“我上去劝劝将军吧，病得这么久有点不正常。最好做一次全身检查。”贺岚想到方意煮茶给她喝的场景，于是说，“有桂花雪梨茶吗？润肺止咳。”

“我去准备。”

贺岚之前几次致电拜访方意，都遭到了回绝，索性这次便登门请求见面，原以为要经历些波折，却意外的顺利。他的情况比上次糟糕太多，消瘦了不少。贺岚一进门就劝他住院检查，养病的事情拖不得。

“您如果真得倒下了，我想新纪元基地将大不如现今。身体才是事业的本钱。”她又添了一句，“有问题可以让我们来解决啊。”

“贺岚，你今日来？”

“将军，我根据一些消息揣测到了微末事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也是风险最低的。

方意微皱眉头，他仔细听了贺岚所谓的好法子，但不予认可。 “不行。”态度强硬。

此时，管家敲门并端进来一杯热腾腾的桂花雪梨茶，她交到了贺岚的手中，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尽管天不冷，但房间里还是开了暖气，在茶水热气的氤氲下，贺岚觉得自己也快生病了。贺岚把茶水端到书桌上，看到了文件，便问：“我可以看看吗？”

她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唐突，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案头上的文件所吸引，因为瞥见了让她熟悉的词眼。

“拿去看吧。”文件本来是很机密，但方意破天荒允许了。

贺岚仔细看了几遍，包括最底下用黑色钢笔墨水写的“泄露”两个字，尔后略微叹气，“果然他们是有卑劣手段的。比起这么多人的安危，孰轻孰重，我相信您会有考量。不然代价太大，您能承受，而我不能承受。我愿意成为您的棋子，被当做弃子遗弃，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方意迟迟没有做下这个决定，“我曾对你说过，要活得轻松，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你现在却主动卷进来。”

“将军，我在被选为狙鹰者的时候就已经卷进来了，再无退路可言。你和命运选择了我，我就应该负起我的责任。做人要有始有终不是吗？”

方意盯着贺岚表情平淡的脸，明知道她没有抱怨他的意思，心里却有些自责，最开始拉她进入漩涡的，是他。

“我不是逼您立刻做下决定，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除非有比我这个还要见效的办法。”贺岚顿了顿，“将军，我有一事相求，我们苍狼队员安迪去西北基地执行任务时遭遇不测，流亡在外，被罗万棋的人追杀。我想申请一部分军力寻找并援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