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图景(210)+番外

“娘希匹……”

“ you son of bitch.”

……

说脏话似乎起了些作用，贺岚和鹤生没那么紧张，至少气氛如是。

恢复了点正形，贺岚才说：“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死定了，也许那是必然的结果。我想做一件有价值的事情，掐灭悲剧的源头，不让王海山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所以就应当由我来进行这项反人性的任务，我能下定决心去阻止，而你不该随我卷进来牺牲。”

“没什么该不该，你自愿的，我也是自愿的，而且我们还救下了两个无辜的孩子。”鹤生不在意地笑了笑，跟贺岚并排走，走得很慢。

计时器上的时间一秒不曾停留。

“只怕我们两个的决心在别人眼中是圣母行为，他们嘲笑我们愚蠢，评判我们所有。”鹤生又说。

贺岚侧过脸看他，缓缓说道：“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这些个总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充当事后诸葛的角色，没人比他更具有智慧，比他更具有能力。我清楚我是个不完美的人，也把握不好设定好的某种度，要么过于'圣母'，要么过于'冷血'，无论哪一种都会遗留话柄。”

“做好自己！”

贺岚点头，“更要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我做我，与你何干？”贺岚化用了那句“我爱你，与你何干”的诗。

过了一会儿，鹤生提醒贺岚，“还有十五分钟了。”

“离目的地近了，我都能听到很清晰的枪声。”街道很干净，没有丧尸，比起别的地方，陌港算是人间宝地了。

前方有座英式复古钟楼，楼上的机械大钟已经停止工作，几只黑鸦飞入楼内躲避夏日酷暑。

他们不打算再前进了。

“计时器上有两条线，也许是我们最后的生机。”鹤生说。有着过去的经历，他有幸见过这种已经被淘汰掉的线控定时炸弹，可以拆掉其中一根线达到解除炸弹危机的目的。而眼下的炸弹多了一项远程遥控的功能，明显被人为改造过，但这无法改变它是个老旧样式的核心。因此拆弹原理是一样的。

“我也觉得。就是拿不准拆红线还是蓝线。”贺岚说。

鹤生带着点点哀愁，“有可能是红线，有可能是蓝线，不是像电影上拔哪根线有固定的答案。所以存活的几率只有50% 。”

贺岚说：“理论上，一个人存活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另一个人存活的几率则是百分百，但厨师长是不定性因素，我们两个人的生死线可能是不同颜色的，那么另一人的存活几率介于五十与一百之间。何况我们不能超出弹药毁伤半径，偏离既定轨道，否则厨师长就要按下引爆按钮。能让我们活下来的唯一结果——赌对我们两个人的生死线。”

鹤生叫了一声入神的贺岚。

“我选择拆蓝线。”贺岚决定。

“这么干脆？”鹤生惊讶。

“时间不允许拖拉，”贺岚指了指身上的计时器，“比较感性的想法，只是觉得红色跟死亡很配。你呢？”

“我没有选择，但我可以跟你选一样的。”

“贺岚！”

身后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贺岚、鹤生回头看，竟然是荀迁。

“拆红线。”荀迁斩钉截铁道。

第120章

“贺岚，你们以前是认识的吧，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听他的。”

“蓝线，”贺岚低头看向计时器，“先拆我的。”

“拆错了虽然不是立即爆炸，但彻底无法挽回了。荀迁如果是对的怎么办？”鹤生着急地拉住贺岚。

看到他们交叠的手腕，荀迁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打算等这男人拆了后，以强硬态度拉贺岚就跑，然后顺势给她拆掉正确的死亡线。但眼下，荀迁狠不下心让敢为人先的贺岚死，“你的是红线，他的是蓝线。”

贺岚眼神复杂地与他对视：“所以你刚才是想让鹤生死。”

“对，”荀迁承认，“但现在你们都能活着，快拆。”

鹤生已经动手给贺岚拆了红线，在贺岚的帮助下拆了自己身上的蓝线，计时器都停止了，屏幕显示00:06:06 。

“他黏着你，我觉得很讨厌。早知道，在天台就不替他说话了。”

贺岚不明白荀迁眉眼露出的嫉妒，她只能说：“我们在D市就结束得干干净净了，至于我身边有什么人，和你没有关系。”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哪来的自信？”贺岚都快被气笑了。

“我现在很强大，在末世强大就是最顶级的资本。你跟着我，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你吃穿不愁，什么也不用管。我会一辈子爱你，宠你，护你，直到我死。”

荀迁有一股绝对的底气。

你可知道我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就算知道了，也很难体会我当时绝望的心境。

末日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报团取暖寻求安全感，荀迁却反道而行，甚至拒绝了邀请他加入团队的人。他往野外丛林里走，人烟稀少的地方他却认为很安全，他深知人性中的黑暗会在混乱中滋长，因此不相信任何人。他寻到了一处洞穴生活，饿了就捕猎和采摘野果野菜吃，冷了就用剥下来的动物皮毛暖身，他带来的不多的生活物品很快耗尽，不久就沦落成近似野人的模样。

身边没人说话，荀迁感到无边无尽的孤独，孤独像春雨后的小草，扎在他的心里，肆意生长。前期他还会自言自语说些不着边际的日常，企图安慰单薄的自己，但渐渐地，他闭上了嘴巴，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成了一个有能力说话的哑巴。没事的时候，他坐在枯朽的树下，透过叶子看向天空，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过往，老家的父母以及D市的贺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