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图景(227)+番外

“好，雪微姐，我们送你去。”

李月芙转身去了驾驶室，驾驶室两人都没有异议。

一个落叶归根的心愿将四人的命运暂时绑在了一起。

飞机油耗只能撑到Z国的北方，得到航空机油的几率太小，他们决定驱车前往清河县。清河县在南方，只有梅雪微熟悉线路。

路途崎岖，丧尸横行。

四人白天赶路，晚上会找个安全屋过夜。

这天夜里，鹤生从浅睡中惊醒，他依赖的姐姐站在他面前，手持短刀刀刃。他惊恐地缩到墙角，背靠实处给不了他半点安全感，“为什么？”他质问梅雪微。

“你出生的唯一意义就是死去。你是齐璎的基因人，你死了，齐璎就死了。”

鹤生那时仍旧不明白人类复杂的感情，尽管他学习了很多东西。他把姐姐当做亲人，姐姐却视他如仇敌。他能感受到姐姐的痛苦，但绝不肯用自己的死亡来缓解她的痛苦。

鹤生求生欲很强，他想要活下去。

梅雪微毫不留情地攻击过来。鹤生快速地躲开，只是躲避，也不反击，不想伤害到对方。

声音惊醒了一旁的余大英和李月芙。余大英控制住梅雪微，李月芙去扶鹤生。

鹤生甩开了李月芙的手，绝望地看了梅雪微一眼，拼命跑了出去。

二话不说，余大英跟着追他，势必要把鹤生追回来。夜晚的郊外是很危险的。

斑驳的水泥地上是余大英打落的凶器。

梅雪微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失了半条灵魂般沧桑。

“我本来还在纳闷，你也是W基因项目的受害人，应该恨死齐璎才对，怎么会好心给她做解毒剂。解毒剂是假的吧。”

“是。制造出鹤生才是我的真实目的。”

李月芙也跪坐在梅雪微面前，“雪微姐，我和大英都认为基因人是有人权的，你没资格剥夺他活的权利。”

梅雪微却抬头，眼神毫无波澜，“这世上也有很多人有活下去的权利，可结果呢？”

结果，罹难于末日。

余大英找了大半夜，没找到鹤生。

梅雪微不咸不淡说：“走了也罢。让一切交给命运裁定。”

余大英有些生气，碍于她是病人，没有发火，到外面锤树干出气。

到了白天，余大英和李月芙又找了大半天，依据不见鹤生人影。实在是没办法，想着基因人强于普通人，在末世能生存，他们带着梅雪微继续南行。

在江北一带，三人遇到一个独特的女孩，用长刀砍杀丧尸。

余大英上前搭话，“小姐，你这手法倒像我一个老朋友。”

女孩警觉地看着他，“哪个老朋友？”

“她叫贺岚。算着日子，我们分开有一年多了。”

“贺岚？”女孩愣了一下，“她是不是总带着一把刀，叫藤原刀？”

“这么巧。”余大英激动，“你知道她去哪里？”

女孩早放下警戒，摇头说：“我们是在络县分开的，我受过她的帮助，至于她的行踪我确实不知道。”

这时候，梅雪微摇下车窗，“在新纪元基地，我也认识了贺岚。”

李月芙在一旁笑：“我是贺岚的同事，比你们当中任何一个更早认识她。”

余大英对梅雪微说：“我也在新纪元基地呆过，竟然到现在才是认识你。”

梅雪微：“我也是。”

余大英感慨，“都是缘分。哪天我们组个局，就叫贺岚主题会，铁定要把贺岚找过来当吉祥物。”

女孩轻笑：“贺岚姐会打死你的。”

女孩叫谢甜甜，络县人，对余大英的组队邀请爽快答应了。这一年多的孤身游荡，谢甜甜也累了，队里有两位姐姐让她感到安心。

梅雪微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受颠簸。其他三人决定不过江，找个空闲的房子安置病人。

眼下是梅雨季节，空气中有闷沉的味道。

梅雪微时常高烧不退，有时还呕血，就是用止痛药也不管用。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趁着踹息的机会，她终于敞开心扉，把过往种种告诉了身边人。

说她开创了W基因的实验，她被陷害杀人，剥夺社会身份，被遣送往无人取。

说她她委身于代管长，在屈辱下完成所有实验。

说她在病毒爆发后遇到挚爱之人，人心不古下又失去他。

说她得了救赎，研发出强化剂，带着决心与恨意去复仇……

等到最近一次清醒，梅雪微看到谢甜甜和李月芙在一旁哭，她叹了口气，轻碰了下她们的手。

“我想吃饺子。”是真的想吃。每次回家，爸妈都要给梅雪微包饺子。

末日那么残酷，爸妈年纪又大了，梅雪微知道，他们早已死去。

李月芙忙起身，“等着，很快的。”

“麻烦了。”

李月芙回头朝气若游丝的梅雪微点点头，红着眼睛跑出去。谢甜甜则留下来照顾雪微。

“雪微姐，我给你唱歌。小时候，我一生病，家里人就唱歌给我听，我就不能难受了。”

“好。”

梅雪微躺在谢甜甜怀里，听着她胸腔里迸发出美妙温柔的歌声，仿佛裂开的身体在慢慢愈合。

房子里没有食材。李月芙和余大英到附近找，找回了一些面粉，以及土里挖来的野菜。没有猪肉，只能包点野菜馅饺子。

两个人煮好饺子，忙送过来，此刻梅雪微意识正在模糊。

“雪微姐，饺子来了，你吃点。”谢甜甜说。

李月芙跪坐在谢甜甜旁边，夹了一小口递到梅雪微嘴边。梅雪微慢慢睁开眼，将这一小口咽了下去。尝不出任何味道，她也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