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图景(237)+番外

安叔开心地点头，“你和可可就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新生命将要降临。

第二天，安叔带着宁姨和可可去湖边钓鱼，顺便找些柴火回来。岚姨要出去，我就和她一起，她让我带着铁锹上车。

这回，岚姨开车，我坐旁边带着堪舆。她开车很快，却很稳，她有确定好的目的地，因此毫不犹豫。

到了地方，是一处风景宜人胜地。住这四年来，我倒是来过几次。

“我小时候，爷爷跟我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适合墓葬。”岚姨说。

“爷爷葬在这里吗？”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墓碑之类的。

“当时政府不允许开发这里，他们葬在乡镇公墓里。我想现在没人管，就在这里立一些衣冠冢，再给自己挖一个墓穴备上。”

我心头一跳，“可是岚姨，你才三十几岁，给自己准备是不是太早了？”

岚姨对我笑笑，“不早了。”

彼时我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问她：“你要挖几个，我帮你。”

“程冬、江玄渊、梅雪微、方意、谭庆国、麦勇、伍岳、秦钰、莫娜、苏耀文、静云、西朗，加上我，一共十三个。”

牺牲了这么多人。我心里堵得慌。

除了挖墓穴，岚姨教我开飞机，还说要把飞机送给我。飞机多么贵重，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

有天，岚姨突然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我吓得跑去扶她起来，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脸色惨白，看得出来她在忍受着痛楚。

“岚姨，你别吓我。”

我抱着她往车子那赶，她很轻，我没想到她瘦得那样厉害。

我猛踩油门朝家开去，我没了主意，想让安叔想想办法。

“没事的，小秋，”岚姨安慰我，“我就是有点痛，你回去找个止痛药给我就行。”

我把岚姨放到了床上，她发烧了。我们造衣冠冢的事情被安叔、宁姨知道了。

宁姨去找退烧药和止痛药，安叔去问岚姨，“贺岚，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时间越来越短了。”

“什么时间？求你告诉我。”

安叔急死了。

“发作的间隔时间。我上半年用了一种药叫强化剂，这种药之后会亏损身体，产生疼痛，寿命缩短至一年以内。我没想到这次发作的疼痛跟刚注射的程度一样了，还伴随发热的症状，看情况，我是活不到今年冬天。”

我不明白，安叔却很了解她。

“值得吗？”安叔说。

“值得。我不再辜负期许。”

宁姨拿来了药，药缓解一些症状，不能治好根本。

往后，宁姨和可可就守在岚姨身边，安叔和我帮岚姨挖衣冠冢。冢终于建好了，按照当初规划的位置，岚姨把自己的墓穴放在江玄渊旁边，她亲自把他的骨灰放在江玄渊墓里。

“不对，怎么多了一个墓？”岚姨问我们。

“我也给自己建一个。”安叔说。

岚姨叹了口气。

我们五个对这些墓冢进行简朴的缅怀仪式。风吹过，将枯叶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我们。

在回去的路上，岚姨状态就不好了，宁姨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

岚姨陷入高烧昏睡，有时还咳血。

而我在岚姨飞机附近又看到一架大两倍的飞机，从上面走下一个俊秀的男人，他问我有没有见过这小型机的主人。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定位系统。我从络县来的。”

他是岚姨的好朋友鹤生，我决定带他回去。

鹤生看到消瘦的岚姨，很是自责，他坐在岚姨床边，握住她嶙峋的手。

岚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好不容易回了神志，看到鹤生，虚弱地说道：“是鹤生来了。”

“姐姐，是我。”

他掉眼泪，扶岚姨半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得以支撑。我看得出来他喜欢她，也爱她。可岚姨心中只有她故去之人。他始终没说出他的心意，不想给她添困扰。

我想，不打扰就是最好的选择。

宁姨说：“岚姐，有什么想吃的？”

“我没什么胃口。”

鹤生劝：“吃一点吧，姐姐你太瘦了。”

岚姨想了小半天，才说：“来一碗阳春面吧。”家乡特色。

阳春面做法很简单，安叔很快从厨房里端出一碗，还在汤里卧了一个荷包蛋。

鹤生小心翼翼地接过，用筷子捞起面条，吹凉后再喂给岚姨吃。岚姨吃了一半不到就吃不下了。

宁姨让岚姨摸她肚子，“小家伙还等着你抱他呢。”

“真好，”贺岚动作轻柔，“你们给他取名了吗？”

宁姨看向安叔，安叔回：“就叫安岚，男女通用的名儿。”

贺岚点头，“很好的名字。”

她闭了闭眼，有些吃不消，鹤生请我们都出去，他留下来照看岚姨休息。

几天后，我看到堪舆一反常态地在廊檐下嚎叫，安叔一脸沉重对我和可可招手，我们再次围坐在岚姨身边。

她状态很糟糕，大口呕血，鹤生拿着手帕不断给她擦拭。过了好久她才能说话：“鹤生，我把伯|莱|塔交给你。”

“姐姐，我会好好珍惜的。”

岚姨对安叔、宁姨说：“你们去络县，王叔、胜男会安排一切。生孩子风险很大，需要医疗条件。还有小秋、可可也可以接受教育。”

“好。”安叔答应了。

岚姨又对我、可可说：“孩子们，不要害怕这个丧尸世界，长大后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把这一生过得有价值。”

“我们答应你，岚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