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颜控克病娇(302)
为首的取下肩膀的大刀,用力凿入地内。
嗙!嗙!嗙!
“明日黄昏,爷要看到足够数目的钱。”他们冷笑扬长而去。
室内满目狼藉,桌子被掀翻摔烂,墙面凿出巨大破洞。
小黄一个人跪坐床边,握紧老妇干枯的手,一声不吭。
她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哗啦哗啦往下流,浸湿浅黄的衣襟。
次日。
老妇丧期未果,小黄大清早便重新给人帮工。原先请她的食肆,却听说老妇死的事,认为她满身晦气将她赶了出去。
小黄像被遗弃的孤魂,失魂落魄奔波街头。
不过她到底找到替人剥菜的工,拿了日结的工资,将阿婆体面安葬。
黄昏时,那群人又来了。
“钱呢?”他们步步逼近,神情如恶鬼般可怖,吹声口哨笑,“没有的话,那可得花楼里见了。”
小黄的钱全拿去安葬阿婆。
她攥紧衣袖,踉跄后退,踢到身后一块石子“嗙当”摔倒在地。
男人身影也动了。
“你放开我!”
小黄尖叫,被提着头发拽起来,用力往外拖,头皮都要被撕裂。
那人冷呵:“脸得卖个好价格,不能弄坏了。”
小黄用力咬他的腕。
男人吃痛,反手给她一巴掌。
虞菀菀和她感受同身,忍不住“嘶”一声,倒吸口凉气,被扇得眼冒金星。
小黄软倒在地,手脚并用仓皇去拽附近的小凳,想以此抵御。
可虞菀菀感受到的,却是股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恨意。
小黄八岁起,至今八年,都在过这样日子。
如果这有炸药,虞菀菀毫不怀疑她会摁下去,和他们一起上青天。
毕竟……她也经历过这些。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人松了松裤腰带,狠笑上前,一脚向她肩膀踹,同时去拽她头发:“那就先让爷几个爽一把。”
小黄一凳子猛砸他两股间。
“啊啊啊——”男人惨叫。
干得漂亮!
虞菀菀忍不住喝彩。
这动作却只激怒男人,他们彻底动真格,一脚将还能砸的都砸个稀巴烂。
小黄闭紧眼,浑身颤抖听罡风靠近。
滴答。
滴答。滴答。
竟是温热的液体溅至她面颊,带股铁锈腥味,从两侧滑落。
小黄试探睁眼,尖叫卡在嗓子眼。
这些人被银光穿透身体。
银光如日光底的冰柱,熠熠生辉。他们像被钉死在冰柱上。
她面前,解裤带的男人眼珠瞪出,恶狠狠看她,血和话一道喷出:
“你……”
小黄二话不说,抡起凳子用力砸他脑子,神情一股狠劲。显然是怕他没死透。
她浑身发抖,颤抖着抹去颊侧的血,仓皇起身。
虞菀菀猜她要处理这些尸体。
倏忽间。
那些尸体却如被雷劈过,一瞬碾为灰烬,风吹而散,连血迹也无声蒸发。
门后现出一角玄黑绣金纹的衣袍。纹样古朴繁复,似上古神祇祭祀礼器的雕饰。
虞菀菀跪坐在地,身子止不住战栗,看见衣袍下一双长腿,收束于永夜般深黑的短靴内。
忽地下起细密雨滴。
一瞬便积起水洼。
他的步子很大,踩落时水花轻溅,每步都如有细碎的白电肆意穿行。
闷雷阵阵。穹顶白光连绵。
那身玄黑衣袍不随风动,不为雨淋,周身如有无形屏障,分割他与天地界限。
他像片缭绕白雾,缥缈穿过雨帘。
“……鬼?”
小黄颤抖得低喃。
但鬼没有影子,人才有。
那是道修长挺拔的少年人的影子,没有打伞,闲庭信步地穿过堂前。
雨越下越大。
虞菀菀也终于看清来人。
少年隔着重而密布的烟雨,侧过脸,向她投来轻飘一瞥。乌发飞扬,眼尾红痣熠熠。
一眼惊鸿。
晦涩天地一瞬亮堂。
虞菀菀完全无法移开视线,她待的这具身体……也没能移开。
啪嗒。啪嗒。
屋瓦地砖,雨滴重重砸落,极好掩去她胸腔内如惊蛰般震响、愈来愈急促的心跳。
她仰起脸,在很熟悉的这双蓝眸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却霎时一愣。
云及舟的记忆里,小黄……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的身体却先动了。
“你——”
少年猝不及防被拽住衣袍,稍微愣住。
话语被俶尔打断了。
少女跪坐他面前,仰起脸,平静问他:“可不可以麻烦你,也杀了我?”
她要结束这十六年,
混账到毫无期待和盼头的日子。
虞菀菀能清晰懂小黄的意思。
薛祈安没应声,拧眉,弯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
他的指节冰冷彻骨,像寒泉浸泡千年。眉眼间也藏冰雪万仞,冷淡缥缈。
忽然间,另道白色身影闪过。
“嗖”一声,似白电疾驰,溅起满地的水花,直直扑拽少年衣袍。
竟然是只白狗。
好像还是小黄总投喂的那只流浪犬。
它像是被用过避水诀,毛发干净敞亮,不沾泥泞。
少年俯身抱起它。
它却向她高兴摇尾巴。
虞菀菀一瞬有个极荒谬的猜测,是这只狗找来他的。
果然,听见少年淡道:“你救过它,我救了你。到此两清。”
拒绝了她。
小黄也没强求,垂眸低应一声,安安静静地说:“还是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