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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骨(13)+番外

作者: 天泽旅野 阅读记录

我有些讪讪地闭了嘴,想起那段日子,对于我,对于我哥,又或是对于陈栖哥,都是一段极其漫长痛苦的岁月。

哥给我讲了很多,比如说原来家门口收破烂的老刘头前年死了,以前收养的狸花猫生了三只猫崽,再比如后山上我妈坟前平白生出一簇花,莫名其妙。

总离不开生离死别,死了又有新生的,万物是个轮回,生生死死相抵消,大概万物归零。

我也会死吗。

人都会死的。

相册厚厚得一沓子,很快翻完,最后我拉着我哥照了张合影,打印下来放在最新的一页。

崭新的拍立得里,小姑娘穿一身白裙子,皮肤略微苍白,笑着盯着镜头,旁边年龄稍长的男人也是笑着的,不过一双桃花眼始终看着另一人。

大概多年以后,我和我哥翻到这张照片,又免不了一阵唏嘘感慨。

这本相册只能说温馨,至于我后来如何因为癔症歇斯底里,缠绵病榻,在这短暂又温暖的时间里,大抵是无从得知了。

钟表时针指针已经过了一点,我熬不住,又不想自己睡,拉着我哥躺在了我旁边。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我给我哥唱歌,他垂眸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瞥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你在思念谁。

我哥没困,我倒是先把自己唱困了,声音逐渐微弱,两眼一抹黑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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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假亦真·哥哥

我哥办事一向都非常利索,圈子里的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年轻有为,其实这话一点没毛病。

但我从来没见过我哥冷漠的一面。

我们相依为命十几年,我见过他脆弱地不堪一击、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抽烟的样子,见过他独当一面西装革履和人在酒会上谈笑风生的样子,不过他在我面前似乎从来没展示过他逐利商人的一面。

在卜苍声这里,他只需要做一个温柔的哥哥就好了。

他并不知道他的妹妹见过他的脆弱,在他的呵护之下逐渐长出了羽翼。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太有责任感的人,游刃有余地扮演着顶天柱的角色,对自己亲近的人有种浑然天成的保护欲。

我支着头坐在阳台假装自己是沉思者,眺望远处的树色,把我哥的人生剖析了一遍。

可能是觉得自己太过于中二,我干笑了两声,摸出手机点开我哥闪着红点的聊天框。

自从撞见他好几次酒后偷偷红眼眶,我就给他改了备注,叫“爱哭鬼(酒鬼)”。

爱哭鬼(酒鬼):我回了本家,去找卜清文,谈了点事情。

爱哭鬼(酒鬼):给你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在家休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要是不想长出一条山路十八弯的胳膊就好好在家喝药,别用左手打游戏。

爱哭鬼(酒鬼):回家给你带好吃的,乖。

我撇了撇嘴,不太想喝家里阿姨煮的中药,回了个“好”就放下手机,准备去楼下觅食。

拿了薯片可乐上楼,刚准备去开电脑上游戏,就想起我哥的叮嘱——“你要是不想长出一条山路十八弯的胳膊就好好在家喝药,别用左手打游戏”。

算了,我对歪七八扭的胳膊没兴趣。

这个时间段姜灵韵他们在学校,陈栖哥在忙,想来想去我竟然没有能聊天的人,游戏也不能打,也不能出去玩。

人生真无趣。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容易伤春悲秋,我想起来几年前,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吧,那段时间我哥过得难,刚毕业的穷学生,还带着药罐子妹妹,生活并不宽裕,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都在外面打工,总是在凌晨时分才回家。

其实那时候相比于现在我更无聊,没有手机电视,不上学,就在小小的屋子里等哥哥回家。

初夏夜里还是凉的,我就穿着薄薄的睡衣坐在玄关处,我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据他回忆:“那时候你和小猫崽子一样,那么小一团就缩在门口等我,看到你的时候感觉什么苦都值了。”

出租屋很小,灯光昏黄,但是挺温馨,沙发和床是房东留下来的,老旧,散发着霉味。

那屋子是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玻璃窗是静谧的蓝,透过窗子往外看,是一片和蔼宁静的建筑群。

我甚至能回想描摹出那房子的每个角落,歪斜的地砖缝隙和有裂痕的木门,如果有人问我童年是什么味道,我一定会想起那淡淡的木质霉味。

一旦吃过苦,人骨子里就带着苦,即使现在住上装修精致的别墅用着几千几万的设备,房间里的首饰扒出来能有个几百万,我照样过得不讲究,会想起那段摸爬滚打的日子。

房子越变越大,衣服越来越精美,但是总是空空荡荡的。

我不是怪我哥太忙不陪我,我哥对我很好,非常好,只是因为从小扭曲的家庭环境,我总是交不到什么朋友。

所以总是孤零零的。

圈子里除了姜家姐弟,其他同龄人和我说话找我都是图我家的权势,姜家那两个要上学出国,和我最终要分别的。

他们都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我总觉得我最近过分地嗜睡,也可能是午后的太阳太催眠,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再醒来窗外天已经黑了,我看了看时间,七点了。

这个时间家里的阿姨已经下班回家,空空的别墅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揉揉眼睛,披了件外套下楼,去沙发上等我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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