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骨(42)+番外
他瘦了很多,脸颊凹下去,眼圈还有青灰色,应该是过得不太好,这点我很开心,但我并没有写在脸上。
“如果你是想道歉,那么恕不奉陪,我不会原谅你。”我面无表情,连招呼都没打。
他一点也不惊讶,低着头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干的事确实很畜生,我没打算让你原谅我。”
“你找我做什么?”我双手插兜,仰着脸看他身后的湛蓝天空。
“只是想说,狗欢乐越来越老了,这两天挺虚弱的,想让你见见它,说不定是最后一面了。”
见我没有吭声,他急忙补充:“毕竟是高中一起捡的,你也挺喜欢它的...”
肖乐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
我终于说话了,面上露出有些天真的神情,语调却很冰冷:“这次你会害我吗?”
“不害你。”他呆愣了下,脱口而出。
我笑了,轻轻的说:“对不起,我不会再相信了。”
“卜苍声...哎,算了。”肖乐叹了口气,不再挽留。
“还有别的事吗?”我问。
肖乐沉默了片刻,靠在树上仰头,舒了口气:“没有了,就是想再见见你,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谢谢你告诉我,我以后不会再被偷拍了。”我微笑。
“......”他垂头丧气:“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
我讥讽地笑笑:“对不起有用吗?说完了你不愧疚了你轻松了,我呢?我哥呢?肖霄乐,犯下的错误永远无法弥补了,永远。”
他噎了一下,又说:“那好吧,我走了。”
说罢他立即转身,长长的风衣后摆被风吹起。
肖乐真的瘦了很多。
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我才后知后觉地抹了抹眼泪。
难过什么呢?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自嘲般笑了一下。
故人面目全非,冗长一生,再也不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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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无知无觉中,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缘起缘灭,遇见了这么些人,有的走,有的留,十六岁时我不知生离死别为何意,只道最后大抵万物归零。
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数不尽的执念。
我哥告诉我,肖乐胃癌,发现时候已经是晚期,他不想治疗,环游世界去了,最后死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
闻言我怔愣了一下,电话开的免提,秦祺雅在我旁边做蛋糕,手抖了一下。
我说:“开玩笑的吧?他父母呢?”
电话那头说,肖乐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他。
“肖乐说大概是报应,他做了错事,永远没法弥补,也对不起自己的父母,让我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我问:“哥,你恨他吗?”
“...恨,但我不和将死之人计较。”
“我也不。”
电话挂断之后秦祺雅冲着我笑,弯着眼:“真是现世报,对吧笙笙?他干的事...”
她没有说下去,我假装忽略她挤得乱七八糟的奶油,也笑了。
笑着笑着,就想起肖乐见我那天,我说永远不会原谅他,他低下头妥协似的说:“那好吧,我走了。”
没想到他真走了,一辈子不相见。
笑着笑着我和秦祺雅都哭了,因为我们都想起,高中时他穿着校服,大笑着奔在跑道上的样子。
肖乐和狗欢乐,一个是老狗,一个是坏人,老狗变成死狗,坏人变成死人,因果报应,我却开心不起来。
穿着校服肆意明朗的少年像一片叶子,飘啊飘,飘啊飘。好叶子变成坏叶子,坏叶子在异国他乡漂泊,变成那个穿着长风衣的瘦削青年人。
故人面目全非,冗长一生,再也不会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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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五千万
我哥和严秋煦的订婚宴,于仲夏末在京鸿举行。
表面上我还是卜家老大卜千秋的妹妹,于情于理,还是应该出席到场。
我订完机票,转头就看见秦祺雅犹犹豫豫的面色。
我示意她有话就说,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脸色通红挤出一句:“你哥和你...你哥的订婚宴...”
闻言我一愣,反应过来后扑哧一笑:“他们是做表面功夫,另一位女嘉宾也有心上人的,不用担心,我就是去吃顿饭。”
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忘了和她说这茬事。
秦祺雅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以为你们怎么了呢。”
我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勾唇:“你不觉得我和我哥这样是不对的吗?”
“有什么不对的,”后者奇怪地问:“恰好是兄妹,又恰好是恋人而已。再说了,我稍微知道一点你和你哥小时候的事,换我我也会爱上的,这辈子不会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吧。”
我一怔,莞尔一笑:“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不是亲兄妹。”
秦祺雅懵了两三秒,也笑起来:“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么?那真好,合法了。”
她没有多问,我也不会再怀疑她会不会告诉秦明月,现在我百分百确定她不会那样干,一个无论如何都希望你幸福并祝福你的人,是演不出来的。
临走前我摸了摸她的头,被她笑着一巴掌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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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鸿地处南方,冬天不下雪夏天闷热的糟糕天气,即便不出太阳,在室外也是闷闷的难受。
这次回去我哥没有来接我,他忙着处理各种事情,机场门口那辆低调的黑车,是纪肴开来的。
他冲我招手,兴奋道:“豪车!托你的福笙笙,我第一次摸到。”
“你居然有驾照?”我怀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