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骨(51)+番外
无动于衷?平时我发高烧都要心疼死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要真无动于衷,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痛意还在全身流转,明明溅血的是手腕,为什么连着心尖都被牵连着疼?为什么我要受这种苦?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像小时候我哥安慰我一样安慰自己:没关系的笙笙,反正会活下去的。你哥还是会爱你,家主位置不能让的。
可我还是哭了,有那么零星的瞬间我好希望他能把家主这个位置拱手让给秦明月,然后来接我回家,真的太疼了,哥,手腕被活生生砸断,真的太疼了。
似乎不仅仅只是骨折了。
骨折的痛是远远比不上这种痛的。
秦明月冷笑着挂电话,扭头看向我的瞬间脸上却带着凄惨的笑,眼里有闪闪的泪花:“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没想这样的。”
“我本来.......不是我,我没想...我也没有骗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哥选择报警。”
她像在哭,又像是在笑,一面拭去脸上的晶莹一面又有更多的泪涌出来,下半张脸确实狞笑着的,一张脸上两种神情,就好像两个灵魂同时争抢撕扯她的□□,显现出疯癫的样子。
秦明月说:“对不起...”
然后她又说:“你哥选择报警,我只能放火了。就算是你哥定位到了我的位置,但在他赶过来之前,一把火也能把这里烧的差不多。”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我想,谁来救救我。
视线的最后,寒夜里她整个人苍白地像一张纸,浑浑噩噩地下令外面的人放火。没有再看我一眼。
炽热的火舌狰狞地燎燃了厂房堆积的木板,我想,我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慢慢的,烟雾蒙住我的双眼,赤焰席卷我的身侧,我听见警笛由远及近地响起来,但一切,似乎都太晚了。
意识遥遥地飘回从前,我那一直下雪的世界,我那纯白的天真岁月,白裙子的裙摆被岁月的火苗吞噬,时过境迁,二十一年孑然一身。琳琅的华服,满目的玫瑰将我包裹,我躺在其中闭上眼,就像做了一场再也不会醒过来的美梦。
包裹我的东西,从炽热和破败变为纯白的雪和玫瑰,最后又变成淡淡的薄荷气息,我是在做梦么?
站在狭隘的意识世界中,抬头缓缓望向远方,那人就站在那里,身影一如既往的伟岸。
他跨过刀山火海,做我的盖世英雄。
我听见那令我魂牵梦绕的声音对我说:
笙笙,不要怕,有哥在。
他有铜墙铁骨,他顶天立地,我的世界因他而光亮。
我哥在我的世界里,早已站成了一片天,那是神佛心、长兄骨。
世界飘起雪花,但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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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梦初醒(尾声)
十六岁的痛是蛀牙,十九岁的痛是薄刃,二十二岁的痛,是整个人被埋在雪里,冷到极致,生出一丝濒死的幻想。
睁眼闭眼间,入目的火苗跳动、缭绕在身边,张着半扇眼,看得久了除了痛还有眩晕,再定睛看时,无论是现实的火、幻境的雪,统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蓝,消毒水的气息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
我,是,谁?
这个问题,似乎很早以前就被问出口了。
但上一次,我是卜千秋,这次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似乎是浮在上空一般,看着病床上卜苍声————哦不,林雀声的躯壳,看她睁着眼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地眨眼,却并未聚焦。
我有些想笑,我是死了么?
我,是,谁?
我的目光似乎只局限在这个小小的病房之内,向下看去,我没有左手,也没有右手。事实上我没有任何载体,只是悬在空中,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看见林雀声呆呆地躺在床上。
她没有死。
她难道不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吗?
房门口传来响动,我循声看过去,却意外地挑了挑眉————哦,我忘了,我没有眉。
我以为是林雀声她哥,没想到进来的是陈栖。
他没戴那一身叮铃咣铛的重金属配饰,只是简单地穿了一身黑色衬衫,神色恍惚又憔悴,眼下挂着两个眼袋。
一进屋他就自言自语地说开了:“笙笙啊,医生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好像也没明白。什么叫解离导致的失去意识啊?怎么跟灵魂出窍一样玄乎?”
林雀声没有回答他,她当然不会回答。
我像阿拉丁神灯一样悬浮在空中,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
陈栖叹了口气,背着手原地转悠了三四圈:“这事搞的...我说话你能听见不?”
她听不到,我能听到。
“你哥配合警方去调查了,走前表情特别吓人,专门叮嘱我全天陪护,哦,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是你哥把你救出来的。”
是卜千秋把林雀声救出来的?
我心生不快,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这件事如此反感,但我忍不住去责怪躺在床上的林雀声,她有什么资格,能让卜千秋不要命一样地把她救出来。
“不说这些,卧槽,秦明月一个小丫头片子,看不出来本事那么大!她命都不要了非要坐上那个家主的位子?这是神经病吗?笙笙啊我没骂你,你就算是神经病,也是不泯然于众人的神经病。”
“这事儿啊卧槽,怎么搞的。你哥那狗玩意出事了也不告诉我,前天我才知道秦明月到底干了什么,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牛逼啊,到底把我当兄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