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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玉笼(21)

骓奴扭过了脸,脱离了青蘅手心的温度。

他不解。不明。

青蘅抚上他头发,自顾自道:“骓奴要沐浴,浑身干干净净,把自己献给我,好么。”

他感受着她的触碰,心中一酸:“不必如此。”

青蘅轻轻捂住他的唇,他的呼吸令她手心微痒,她轻轻笑:“你想到哪去了,不是叫骓奴侮辱青蘅……”

她微微上前,与他耳鬓厮磨:“我要做骓的枭雄,做骓的妻。”

她抚上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你若怕了,就将我送回三少爷身边去。”

骓奴垂目良久,搂紧了青蘅。

夜间,沐浴完毕的骓奴替青蘅擦洗。

他抚过她的肌肤,神情真挚,如过往为马匹擦洗,又似拜在佛前。

他替她穿上衣裳,扶她下了床榻。

窗台上只摆着些寒酸的干饼果子,二人对月拜了天地。

高堂皆逝,对着虚无磕头,夫妻对拜之时,骓奴扶住她:“我会当真。”

他给她反悔的机会。

青蘅笑,没有红盖头,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带着真挚与决绝。

她道:“天地为媒,明月见证,青蘅与骓结为夫妻。”

松开手的骓如同那一匹湮灭在历史长河里的名马,将辽原疾奔的自由抛下,自愿束上缰绳蹄钉,他俯下身,与他的妻对拜。

礼成。

在那破旧的、狭小的窄床上,青蘅初试欢乐。

骓奴什么也不懂,她引导着他,迫他温柔,叫他忍得额汗滴滴。

她也只是笑……后来就有些控制不住,带着原始的欲望……直到天明。

骓奴背对着她,愧疚。

她趴上他的背:“我好欢乐的,疼意都减轻了许多。”

她不说假话,烈药之下的腹部疼还是疼的,可另一种欢乐交杂着,叫她更有杀人的欲望。

取来药材骓奴熬好汤药,她这次缓缓喝下,不急了。

等骓奴收拾好房间,她叫骓奴抓她、掐她,狠一点,也不用太过用力,如老太爷一般即可。

骓奴站在原地,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要与他洞房。

青蘅也没想瞒着他。

“只有三少爷动手,老太爷才会心碎啊。”青蘅凄白的面上浮现笑意,“被最爱的孙子杀害,才算一个好故事。”

骓奴静静站在那里,青蘅问他怕了吗。

骓奴慢慢走过来,搂住她,许久都未出言。

青蘅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很平稳,如他的手一般。

他遵从了她的命令,掐她、抓她,攥住她脖颈。

青蘅笑着,眼尾有一滴疼出的泪。

骓抚去那滴泪。

“我会为你而死,”骓道,“在你需要的时候。”

他不会替青蘅拿主意,青蘅定了的,他顺从。

骓松开手,青蘅倒在他怀里。

微微地、轻轻地,渐渐开怀地笑了起来。

她说:“好。”

大少爷赵元桢被老太爷的人迫着离开汤城。

他们看守着他,保护着他,一定要他离开此地。

在汤城与京城之间,大少爷被迫前往京城,而另一批从京城赶赴汤城的人马,估摸着一两日光景就到了。

卢良也未想到,王爷竟要亲自审理此案。

瑾王扶起行礼的卢良:“既与卢良相关,本王来,可保万无一失。”

他带着军队,任赵家是汤城的土皇帝亦或地头蛇,军队所到之处,一概绞杀。

卢良心中微沉,王爷竟知道了。

此次侯爵府与王爷之事,他虽是为王爷尽忠,可也藏了自己的私心。

瑾王笑着摇摇头:“卢良切莫多想。”

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这样的苦衷,本王竟到如今才知晓,叫卢良生生苦等了这些年。赵家在汤城为非作歹、草芥人命,连朝廷的官员也有死在他们手里的。”

想起曾翻过的赵家罪证,不免心道:赵家田连阡陌,金满箱囊,钱财开道掳得权势,愈发荒唐;而汤城的平民早作夜勤,黧身枯面,卖儿鬻女……到最后也还是枯死下场。

瑾王陷入感伤:“如今大雍上上下下盗贼蜂起,民不聊生。而如侯爵府诸人,不思齐家治国,反倒收受贿赂,助纣为虐,更做出强抢民女、强放贷债等诸多恶事,逼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先铲除赵家,再收拾侯爵府,只希望能还天下一点清明。

走的路不同,大少爷一行人与瑾王未能撞上,分赴两端。

第13章 搭台唱戏

这日夜间下了雨,天色雾黑里多了几分潮润润的凄冷。

如乌蛇穿行而过。

赵元白趁换药从地牢里逃了出来,回院子里却并未见到青蘅。

只见丫鬟倏地跪下来,哭泣,问她青蘅在哪,她却不敢答。

屋外忽地电闪雷鸣,赵元白心神恍惚,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丫鬟呜咽、难堪、羞窘、恐惧,最后只吐出马奴两字。

赵元白转身往马厩跑去。

伤势未愈,他奔跑的姿势有些滑稽,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到马厩逮着人就问,青蘅在哪,在哪,神情狠厉中又绽出丝裂缝,仿佛有什么要从那张脸皮上爬出来。

马奴颤颤巍巍指了方向。

赵元白扔下他就奔去,马奴瘫软在了地上。

眼前只有这小小的、残破的屋子,他突然不敢进去。

浑身湿透,伤口又开始疼,儿时烧毁的蚂蚁窝来报复他了,沿着他伤口钻了进去。

天际闪过一道惨白的电光,照亮刹那废旧的屋门,赵元白擦伤未愈的手按上门去,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角落里摆着一张窄小的床,破破旧旧的小床上躺着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