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上前搂住玉喑:“你别怕。无论从前如何,如今你已回到家里,安全了。”
玉喑却推开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个子竟那般高,和王爷相仿。
玉喑道:“抱歉,我怕。”
她说无论谁离她近了,她都怕。
李玉喑心里烫烫的,还从来没有女人与他靠那么近。
他编了个谎话,嘤嘤哭起来:“我那丈夫不是个好相与的,天高皇帝远,哪怕我有个丞相父亲,也照看不了我。他……”
李玉喑瘫软跪坐下来,帕子遮住了发烫的脸,他哭不出来,只觉得好热。
“他百般的玩弄,我实在丢尽了脸,只恨念着父亲年老,不敢随意了断。”李玉喑抱住膝盖,垂下头埋在膝间,帕子快遮挡不住了,他可不要露馅。
青蘅听了不免心怜,又不敢抱她。只能拿来被子裹在她身上,把李玉喑裹成了个蚕宝宝。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玉喑情绪过去。
好半晌,李玉喑才抬起头来。
脸红红的,不知是哭的还是羞的。
盛夏莲池醉红的莲,粉意怜意颤。
李玉喑说:“从没有人对我这般好。”
他唤她:“姐姐,可否来丞相府陪我。”
他咬着唇,努力地探出手,试探地碰了下青蘅的手背,脸更红了。
“有你在,我不怕,我会不怕的。”
青蘅想摸摸她的头,抬上去却只是隔着虚空的距离摸了摸,她笑:“我还在养病,别过给了你。”
“我不怕。”玉喑仿佛表忠心,“姐姐陪我一辈子,丞相府好大的,我爹有钱,他能护住我们。”
“我也不要再嫁了,男子都是贱骨头,我不要再落到曾经的下场。”说着又要掉泪。
青蘅赶紧哄她:“等我病好了,登门拜访,你可不要不认姐姐了。”
玉喑好高兴,她想碰碰她,又不敢。抬起手想摸摸青蘅脸颊,却又离得更远,缩进被子里去了。
她垂下眸,咬着唇,羞了会儿才道:“说好了,姐姐可别诓我。”
“我等姐姐,”她抬眸看着她,“一定来,一定要来。”
这件事便埋在了青蘅的心里,说与瑾王听自然不可。
转瞬便要过年,宫里家宴,瑾王竟要带上她。
去见这大雍朝的帝王。
皇宫……
赵元白也在里面。
青蘅沉默下来。
第27章 贯穿、施舍
她对看旧人落寞没有太大的兴趣。
更宁愿旧人永远陈旧下去。
他是跪在地上当狗,还是站着当主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了。
瑾王问她为什么难过。
青蘅笑:“哪有。”
她说她只是有点害怕,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帝王,若是失了礼降了罪,那可怎么办。
她笑得太虚浮,太虚幻,看起来更接近于痛苦,而非自在。
瑾王道:“别骗本王了。你到底是念着成了太监的原主子,还是不想嫁给我。”
“你能去哪?”瑾王突然抚上她脸颊,“你有把人逼疯的本事,可有时候,你什么也做不到。”
瑾王的目光爱欲流连,却又有一丝恨。
恨她,更恨自己。
坐视她的丈夫被逼走,陪她去追她的丈夫,喂她药,带她来京城,计划与王妃和离,要给她名分,桩桩件件……有哪一样像他能做出的事。
说给从前的他听,恐怕要惹得他笑出声来。
荒唐、可笑。
“不可理喻。”青蘅退后一步,看着他,“你不是最骄傲了?一副吃醋的模样,不像你。”
“我?”瑾王笑,“我知我,明白我,珍重我,却不明白你。”
“你脸上出现的神情,并非因我,又是因谁?”瑾王静静地看她,好半晌才道,“说谎骗我,遗憾我不是个蠢货。”
青蘅坐到床榻上,说自己累了,要瑾王离开。
瑾王笑,没出声,只是安静的笑。
青蘅讨厌他这副样子。
“是,我是想到赵元白了,你能怎样?杀了我?”青蘅推开他,“走啊,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你以为你是谁,你有权有势,我就不能拒绝你?”
“我……我讨厌你,连我脑子里想什么你都要占据,未免太嚣张了。”青蘅推着他,赶他走。
瑾王忽然抱住她,无论青蘅怎样推拒,瑾王吻了下来。
不容抗拒,不准抗拒,青蘅渐渐失了力。
瑾王这辈子第一次吻一个人。
不是两情相悦,全凭他自己。
他多想学着赵三,把青蘅关起来,谁都见不着,只能看见他。
越是相处,越是挣扎,越是不甘。
或许当初,该把她送走的。
天下大势、朝堂风云,他该关心的那样多,为何把心思放在青蘅身上。
这等被唾弃的做派,到底什么时候染上了。
汤城是污.秽的泥城,不过去了一趟,捞出颗珍珠,人却成了泥腿子。
荣华富贵养就的风雅,碎了一地。
他竟也跟强盗似的了。
唇齿相依,瑾王渐渐失去了精神的挣扎,彻底沉溺进去。
而青蘅累了,挣扎不动了,她放纵着躯体,纵容他流连。
还好有寒风,还好是冬日,在衣衫褪尽之前,她推开了他。
青蘅面上什么神情都没有了。
空茫茫的。
像大地的雪,冷白遥远。
她摸摸眼下,干的,没有泪可流。
她搂紧衣衫,轻声道:“夜好晚了,我该睡了。”
她要到梦乡里去,而不是糊涂的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