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白说好,青蘅要的,就没有不好的,青蘅要的,是这世上最应该的道理,比老天比命运还公正,应当如雷暴落下,砸到该受罚的罪人身上。
他沾了手的血捧着青蘅面颊,说明年开春就是他俩的生日。
“过了年,我们就十六了。”他们是前后脚出生的,天定的缘分。
“下辈子我们生在一起,一个母亲,一个父亲,一个家。”赵元白说着认定的话,“我们完整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开开心心:“好多次都想去黄泉看看,只是你还在这里,我独自去太寂寞了。”
“缺了你,我是投不了胎的。”
说起投胎,青蘅微微蹙眉:“我杀了人,你也杀了人,我们或许做不了人了。”
赵元白说不怕:“做猪就一起被剐,做鬼就一起消散在人间,做鱼下同一个大锅,为草则入羊胃,为花则被狗啃,春风过后,一世又一世,总能消磨罪孽,重入人间。”
“到时候,什么也不晚。”
青蘅说赵元白好乐观。
“你变得好快乐,”青蘅说,“见着我,你就这么高兴。”
赵元白用血给青蘅涂口脂:“高兴啊,青蘅是赵元白高兴的唯一的理由。”
“撒谎。”青蘅说,分明死亡才是。
她又想哭了。她是不是冲动了。
她不想死的。
赵元白安抚她,抱着她,给她哼唱童谣。
不要怕。不能怕。
和他一起,不能够反悔。
青蘅说赵元白可真坏。
“打小就坏。”她想退缩了。
还是赵元白一个人去死好了。
她说:“我们去找王爷,就不用死了。”
赵元白却不准她走。
“这就后悔了?”
青蘅点头,笑:“是,我突然不想死了。”
“如果我要你死呢。”赵元白目光柔柔的。
青蘅说:“你舍不得。”
青蘅踮起脚尖,吻在赵元白脸颊:“少爷,阿蘅的少爷。”
“放阿蘅生路,我会在人间为你祈福的。”
赵元白叹了口气。
藏起的一片碎瓷对准了青蘅的脖颈。
“不行。”他说,“你太蠢了,一个人活在世上要被欺负。”
青蘅可不认:“蠢货分明是你,贱人。”
“被阉了的是你,卑躬屈膝的是你,当奴才的还是你,我——”青蘅道,“我是要当王妃的人。”
“我要嫁一百个丈夫,”青蘅笑,“个个比你强。”
青蘅故意用膝盖去抵赵元白胯.下,她大笑:“空的。”
赵元白也笑起来:“你还是我的好阿蘅。”
青蘅冷冷道:“你也是阿蘅的好少爷。”
赵元白扔掉碎瓷:“你要走,就走吧,走得远些,别回头。”
青蘅问:“你呢?”
赵元白道:“放把火,烧了,彻彻底底的空。彻彻底底的远。”
青蘅转身就走,不再理他,可不知为何,眼泪又要开始掉,掉个不停,她眼睛瞎了,为着个烂人落泪。
脚也不听使唤,转回身奔去,抱住赵元白。
她发了狠:“死相,一起走。”
赵元白眉眼纯粹,清清静静:“别管我啦。”
青蘅骂道:“懦夫,你的腿无法行走,我现在就砍了。”
赵元白笑着:“好。走吧。”
远走高飞,他和青蘅要远走高飞了。
第32章 当真
可刚打开门,就看见跑出去的几个侍女跪着。
王爷被堵了嘴绑着。
一群悄无声息的暗卫围着。
中间坐着那听戏的皇帝。
皇帝道:“演得不错。”
可惜没赏钱。
他抚过阿弟的头,问:“现在,你还要她吗。”
青蘅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切,不过是皇帝耍的把戏。
好玩。
看她在那里又跳又闹又说笑要死要活一定很好玩吧。
青蘅牵起赵元白的手,靠在他胸膛上,目光指着被绑缚的王爷,笑:“真是我的好王爷。”
真像一条狗啊。
又对帝王道:“你把他的嘴堵疼了,他要怎么回你话呢。皇上。”
幽觉见她笑得娇媚,目光沉了些。
死到临头装艳鬼,这是给自己找好了台阶呀。
幽觉亲手取下塞阿弟嘴的布条,塞得粗暴沾了点瑾王唇舌的血,幽觉蹙眉,肮脏。
他丢下布,问阿弟:“你要她死,还是要她受尽折辱再死。”
瑾王抬头,看着自己的好阿兄,道:“皇兄,可否先给臣弟松绑。”
他用了臣弟的自称,是服软,还是不服,幽觉不用分清。
戏已落幕,观众要上台了,绑着施展不开,松了也好。
幽觉示意下,一侍从跪下解开了绑住王爷的粗绳。
瑾王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拔出一暗卫的剑。有暗卫紧急挡在瑾王与皇帝之间。
幽觉神色未改。
瑾王道:“我亲自杀了她,不用皇兄动手。”
青蘅乖乖地看着他,像个好奇的宝宝。
赵元白搂住青蘅,挡在她前面。
青蘅不需要,她推开赵元白,一步步向前走去。
走向她的新丈夫。
瑾王的剑对准她。
青蘅伤心。
伤心得不够真实。
瑾王笑:“你不信。”
青蘅点头,不信。